上午看了田地后回来吃饭,下午贺淑惠还想进山里去转,沈华柔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山里到处都杂乱,就是一条好走的路都没有,她并不想去受这个罪。 要去也等清理出来了再去,到时候看什么都能一目了然。 不等沈华柔拒绝她的提议,贺元凌毫不客气的打击亲妹妹。 “进什么山?最后还不是要我背你出来。 喝口茶歇歇,下午咱们驾车沿着山脚下转。”
当然,他媳妇儿也不可能会进山,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被哥哥无情怒怼,贺淑惠略感委屈,但也只是在对着哥哥的时候,转头她又换了明媚的笑颜。 “这样也好,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当然不能虚度光阴。”
于是,几人稍作休息后就出发。 沈枞驾车给他们指路,他在庄子上多年,对附近的村子都还熟。 就在山对面也还有几十亩属于夫人的地,那是在夫人出嫁前大爷做主置下的,还是三爷亲自去看过的,就是为了给庄子这边的地凑个整数。 田地与山林不同,不是随时有银子了想买就能买到的,来来回回费了三爷好些趟功夫。 听说,还是三爷拿家里别处的产业跟原主人换的呢。 他打理庄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山林利用起来,实在愧疚对不起主子对他的信任。 今天听夫人说要建什么,他一颗老心也活泛起来,再如何都比现在荒着强不是。 贺元凌一路上都在找适合建跑马场的地方,他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唯独这个了。 最好,是能把圈养野物的地方也弄在一块儿。 虽然被圈养的野物已经不能算做是野物了,但偶尔放出来追着跑跑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与他的漫不经心不同,沈华柔和孟婧瑶却考虑得多,一路都在想哪一处适合挖了引水做池塘,会不会占到田地,路太窄也要修,做生意用的地方是建成城里的酒楼客栈还是偏住家的样子更合适。 在这一方面来看,自然是孟婧瑶想得更多。 最轻松欢喜的就是贺淑惠了,发现路边上有丛野菊花都想下去采两支。 幸好有沈枞及时告诉她,“庄子上就有这种菊花,五小姐回去尽管采。”
偶尔会发现几个结伴在田间捡稻穗的小孩儿,嘻嘻哈哈一边追逐笑闹一边捡。 转到山另一边时,还看到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说说笑笑从山林里出来,一个个都兜着衣裳,里面是在山里摘的野果。 看到他们经过都驻足的张望,有好奇又有些羞涩。 其中有个小姑娘躲在男孩子身后,只探出脑袋来看,那男孩子也张着手臂像是在护着她,应该是兄妹俩。 也遇到村民,有一个主动跟沈枞打招呼,“沈管事来察看地啊?”
应该是平日跟沈枞相熟的,沈枞点头道:“我家主子来巡察,你忙,呵呵。”
村民一听是沈家主子来了,当即就有些拘谨,他家也租着沈家的地。 好奇想看看东家长什么样,又不敢往马车那边看,只敢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贺元凌。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骑马的不是石桥村贺地主家的三少爷吗? 听说,年初的时候他娶了县里沈府上的小姐,就是马车里的吧? 怎么说呢,多少可惜了金枝玉叶的小姐。 他可惜什么贺元凌半点儿不知道,他想到一个主意。 哪就用专门建个跑马场,到时候围着山脚平一圈还不是更能跑得开? 如此一想,他都不得不自夸一番。 转完了回去差不多就傍晚了,吕婆子已经做好了晚饭在门口候着。 沈华柔提议,“晚上还是回去吧,庄子上虽说有收拾准备,但也许久未住人了。”
贺元凌一口答应,“那就赶紧吃了回去。”
说实话,他也想回去,免得睡到半夜某人喊他起来捉耗子。 庄子周围都是田地,又靠着山,蛇虫鼠蚁还不是比家里还多? 在这件事上贺淑惠就没有提意见的机会,她哥在说话的时候就给了她个警告的眼神,就是让她闭嘴。 “我去采花了。”
她带着丫头跟庄子上的下人去采路上见到的那种野菊花。 虽然都是小小的花朵,但看起来也很漂亮,但跟家里养的都不一样。 贺元凌不屑的嗤笑出声,“到处都能见到的野花,有什么稀罕的。”
此情此景让孟婧瑶感触,“你在外面见惯了不觉得稀罕,她一年才出几次门?”
世人皆道女子见识浅薄无远见,可世人又何曾给过女子长见识的机会? 便如这小小一株野菊花,在贺元凌眼里被嫌弃至极,可在贺淑惠眼里却是从未见过的美好。 “也是,还是得多出门,整天窝在家人都要傻。 你们也别听那些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屁话,咱们又不是什么显赫勋贵,没那些狗屁规矩。 该上街就上街,该玩儿就玩儿。”
贺元凌向来都不认同那些规矩,只觉得把人都管废了。 他又说,“等狩猎的时候让你们认识个女中豪杰,你们就该跟她学学。 人活一辈子才几十年,洒脱自在不比束手束脚来得畅快?”
沈华柔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回到了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笑,肆意张扬如骄阳似火,眼睛里有光。 他的欢喜在这一刻好似也能感同身受,沈华柔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从前自己只觉得他粗鄙不堪,更是半点儿规矩也无,如今再看他,自己又何尝不羡慕他。 深知自己要做到像他这般是不可能的,但在这一刻并不妨碍她也跟着欢喜。 贺元凌这个人,并没有她以为的不堪,从前是她刻意闭上了去发现他优点的眼。 “好,那我们等着。”
孟婧瑶也笑,“世间奇女子,只是听闻就已经心神向往,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结识了。”
这些年来孟婧瑶自觉已经在努力按照自己想要的来活,但也避免不来太多顾虑,她终究是没有打破的勇气。 现在有那么一个人,她内心里是羡慕向往的,那些被她一直压抑着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