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问柳正看得高兴,心道朱冬天这回必被撂跤大力士整治一番,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突然听到身后“啊啊”两声,围观的群众本来就多,起哄声特别吵杂,他也没太在意。下意识一转脸,却看到雷宝儿和第五姑娘被两人扛起来就走。他来不及通知朱冬天,便迅速追了上去。那两人轻功极好,无论花问柳如何追赶,距离还是越拉越远。他不禁心中纳闷,自己武功也算不弱,长期跟草上飞在一起轻功自然也长进不少,雷宝儿武功还在他之上,却一点反抗都没有,这二人武功得有多高?想想不禁恐惧,当今江湖上除了几个不常走动的泰斗级人物,就属韩风有这个功力,难道是鳌拜?鳌拜的武功他见识过,在大同还交过手,如果两个姑娘被满人掠走,那真是凶多吉少。他虽江湖名声一般,但还是颇讲究义气。和这几人相处几个月来,倍感投缘。如不解救如何向朋友交代?就算自己武功不济,也要探知到掠人者的下落并告知朱冬天。他们几人武功虽不济,但韩风、李信、红娘子可是武林顶尖高手。他并未停下追赶的脚步,不觉已追出城外几十里路。那两人似乎故意和他保持既能看到又不易追上的距离,花问柳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他加快速度对方也加快速度。他有心返回保定告知朱冬天草上飞,如果草上飞在或许早已追上。但如果他放弃追赶返回保定,则线索也断了。那二人扛着两位姑娘一直往东南方向,几个时辰的路,虽然扛着两个大人但没有丝毫疲惫迹象。此地离保定已有一百多里,天已黄昏。前面有一处树林,那二人扛着姑娘消失在树林里。花问柳正在迟疑要不要再追,却看到树林里有火光。有火光就证明几人没走,他寻思要不要迂回一下,从旁边进去查看一下,却听到一个笑声:“哈哈哈,你这个娃娃,一路追来所谓何事?我们不走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你要不要一起?”
这人一说话,吓了花问柳一个激灵,再一看却是个瘦小的邋遢老头。“我带我孙女回家,你老跟着,难道你对她有所企图?或者你是那个小王八蛋的同党王八蛋?”
“老头子,还没打发走吗?要不我老太婆一刀把他咔嚓了?”
随着声音又走过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把弯月金刀。花问柳不止一次听朱冬天和第五姑娘说起过她爷爷奶奶,这一对照大约便是,于是拱手道:“两位是第五剑和无双刀老前辈吧,在下花问柳,是......”“什么前辈后辈的,你是花问柳?”
无双刀惊讶的问道。“是的,在下花问柳,难道两位前辈也听过在下的薄名?”
“没有!”
老两口异口同声答道。“听你花问柳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老头子我们走!”
“寻花问柳,咦,老太婆,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你是不是那个谁说的,就是经常寻花问柳的那个花问柳?”
第五剑似乎又有印象,这半年来的江湖行走确实听到过一个专门祸害良家妇女的人。花问柳一脸苦笑,“误会,误会,那都是江湖传言,作践在下的,两位前辈,在下是朱冬天的朋友,敢问你们把两位姑娘带到何处?他们俩可是朱兄弟的夫人,还请......”“屁屁屁,谁是小王八蛋的夫人?你即是他的朋友,断然不是什么好人,老太婆说的对,花问柳不是好人。”
第五剑气汹汹的骂道。其实对朱冬天和两个女人的瓜葛,花问柳知道的并不详细,他正欲解释,却突然感觉身后一凉,第五剑的剑已直刺过来。花问柳连忙躲闪,那边无双刀却说:“老头子,这个后生模样还不错,我看你几招能够打败他,杀了他也别留下伤口,可别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第一招!”
第五剑像是故意卖弄,每使出一招都喊出来,花问柳不敢怠慢,心道,这俩姑娘也不会有危险,但这两个怪物不通道理呀,我若是这么丢了性命太不值,在第五剑喊出“第十五招”时,他纵身一跃,跳离第五剑连忙说道:“第五老前辈,请息怒暂停,在下不是你老的对手,你们既是寻找自己的孙女,我就不便过问了,告辞!”
花问柳转身欲走,那边无双刀却说:“唉,那小子,你还没死就这么告辞太不礼貌了,老东西一边去,十五招还杀不了什么寻花问柳,怪不得是第五剑!”
“老子姓第五,叫第五剑不是第五剑,老太婆,你是不是又要找别扭?今天我第五剑就要灭灭你无双刀威风。”
“哎呦呵,来就来,一辈子了从来没让过我老太婆一次,你胜过我一次吗?”
无双刀轻蔑的说道。“气死老子了,哪一次不是老子让你?不让你,你一次也胜不过老子。”
说着这老两口就要动手,花问柳心道这俩人真是奇葩,你们玩吧,我可不在这里陪你们玩命,回去告诉朱冬天也不枉朋友一场。第五剑无双刀已经叮当叮当打在一处,却听林子里第五姑娘幽幽叫道:“冬天是你吗?我感觉腰酸背痛,脑袋晕晕的,咦,宝儿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咦,我们这是在哪里?冬天呢?”
“我也不知道,姑娘,我们在看冬天和人耍跤,好像一下被人点了穴道。”
雷宝儿此刻也是直不起身来。“雷宝儿、第五姑娘你们好吗?我是花问柳,我来......”两个活宝听到他们对话,很有默契的同时停手,又同时飞奔进树林。花问柳不想惹麻烦,无奈一笑转身要走,突然被第五剑点了穴道随即晕倒,第五剑将其拖拽到树林里。雷宝儿和第五姑娘见到老两口目瞪口呆,又看到倒地不醒的花问柳,第五姑娘直接哭了出来:“爷爷,你怎么把花大哥给杀了?他是冬天的朋友,奶奶,你怎么不管一下,滥杀无辜。”
“姑娘,正因为他是小王八蛋的朋友所以该死,今天本来想把小王八蛋一起带来的,但咱们只有两人,只能带你俩。”
“爷爷,你捉我雷宝儿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你家姑娘和冬天私奔我还是受害者,我才是朱冬天明媒正娶的老婆。”
“我可没想捉你,我是想把姑娘带回去,捉住小王八蛋碎尸万段,可老太婆却说什么小王八蛋欺负了姑娘,必须杀了你,才能才能,喂,老太婆你说吧。”
第五剑突然极其烦躁,无双刀接着说:“宝儿丫头,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我们姑娘钟情冬天娃,老太婆岂有不知?可朱顺开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让他娶了你。娶了就娶了吧,除了姑娘,俺们谁也不稀罕他,可谁知那小子却把俺家姑娘拐带走了。这半年多时间,只怕小冬天都有了,那,只要把你杀了,他才能真心对咱姑娘。”
无双刀天性纯真烂漫,虽年老而不改,“姑娘,你告诉奶奶,是不是已经有了小冬天?”
“爷爷,奶奶,你们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好当人面说的?”
第五姑娘生气道,“你们再说,我真的不活了。”
“好姑娘,咱别说晦气的话,是爷爷奶奶不好,”第五剑虽然在哄着第五姑娘,但能感觉得到他心中十分难过,“小王八蛋,真的把咱家姑娘,把咱家姑娘,给给...呜呜呜!”
雷宝儿知道这两人性情,现在自己功力尚未恢复,就是恢复了能逃脱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好言相哄。但他们性情古怪,也不能一味说好话拍马屁,拍的不好一不小心拍到马蹄子上就倒霉了。听话音猜测,第五剑恨的是朱冬天,而无双刀却无来由的怨恨自己,便说道:“奶奶,我想给您单独说句话行吗?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这丫头,死到临头了还胡说八道,知道我不会同意还说?可我偏偏同意。”
说罢走到雷宝儿跟前,推手替她解了穴道,拉起她走出树林。雷宝儿心道,就此逃走也不是难事,但问题必须解决,不然这两个老顽童性情不定,不知哪天还会有事,便哭着道:“奶奶,你杀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朱冬天和我成亲不拜堂,却和姑娘拜堂不成亲,还带着她私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奶奶.....”“丫头,你慢些哭,什么成亲拜堂的,你说清楚,不然我真不杀你。”
无双刀一本正经的说道,雷宝儿心道,这老太太感情什么事都给你反着来,你说东她偏说西,“奶奶,反正我不想活了,朱冬天都跟姑娘拜了堂了,还一起住了几个月,你说他俩能不那个啥吗?”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你打算怎么个死法?奶奶我绝对帮你。”
这是什么话?不是反着来吗?怎么说的又有道理了?雷宝儿小心翼翼问道:“奶奶,什么我说的就有道理了?”
“你说不想活了我觉得有道理,那小子既然跟我们姑娘拜了堂了,小冬天也有了,他们自是一家人,你不死不是多余吗?有道理,我一开始就这么说,得除掉你,老头子非不赞同,说要杀了那小子。那小子死了姑娘定然难过,她难过老头子就会哭,老头子哭起来老太婆我就会很烦。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所以你死了是有道理的。”
无双刀说歪理还是意正言辞,气的雷宝儿真想发作,但这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但动起手来绝对手起刀落,可不能冒这个险。今晚想活命,想一劳永逸必须施行险招,瞪着大眼睛看着无双刀,其实她在想对策,但在无双刀看来,就是雷宝儿已赞同她的观点,又说道:“其实那小子虽坏但对姑娘还不错,姑娘自幼没有爹妈,只要见了他就欢喜的不得了,老东西不听我的,以我的意思早早让他俩拜了堂洞了房,哪里还有这些破事?也不会连累宝儿丫头跟着送死。”
听她这么一说,雷宝儿计上心来,仍旧哭着说道:“奶奶,你说的有道理,如果第五爷爷不反对,那么朱冬天和姑娘就会拜了堂,然后洞了房,他们成亲姑娘就欢喜,姑娘欢喜第五爷爷也就不会哭,第五爷爷不哭,你不就不烦了吗?我看,唉,都是第五爷爷不好,你说这事是不是怪他?”
无双刀被雷宝儿的一番话说的沉默不语,似在思考这逻辑,对呀,有道理,好像哪里也不对,“宝儿丫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这样你就不用死了,你死了我其实也觉得怪心疼的,看来都怪老东西,那你怎么办?朱顺开那个伪君子能答应吗?”
“答应什么呀奶奶?”
雷宝儿刚看到曙光,又被无双刀弄得一头雾水。“你想呀宝儿,这事是怪老东西,那小子既然和姑娘拜了堂,你也和他成了亲,朱顺开能认下姑娘吗?”
雷宝儿虽然伤心不甘,几次想杀第五姑娘,可还是被她的善良单纯折服,自己都认下了她,朱顺开还有什么不能认的?“奶奶,你放心,我定能说服他的。”
“那可就委屈了你,白成了一场亲!”
她什么意思?什么白成了一场亲,“奶奶,你什么意思?”
“可不嘛,那小子只有一个人,既然娶了姑娘,当然就得和姑娘双宿双飞,你可不就白成亲一场吗?不过你不要怕,往后你跟着奶奶,奶奶教你武功!”
绕着绕着还是被她带进去了,雷宝儿懊恼又不敢发作,便笑着说:“奶奶你真好,真明事理,我还正想着怎么能跟他退了这婚约,您既然这么说了,往后宝儿就跟着你。不过你不用愁朱顺开不承认他俩婚事,朱冬天那小子头上长疮脚上流水吗,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不知道吧,他偷看陈老二的小媳妇洗澡,调戏人家,生生把人家小媳妇逼的跳了河,他还结交了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花问柳,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个人。朱冬天能找到姑娘这么好的媳妇,朱顺开高兴好来不及呢,怎会不同意?”
其实一路相处下来她对花问柳的印象到不坏,除了江湖传言,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但这一刻也得委屈一下他,再说其实也不冤枉他,“他专捉人家小姑娘,咦,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无双刀满天堆笑的脸逐渐阴沉下来,“宝儿,那姑娘为什么还这么稀罕那小子?”
“姑娘多单纯呀,朱冬天的嘴多会说?”
这倒是真的,朱冬天的三寸不烂之舌他们从他小就领教了。“这么说老头子还是对的,将他碎尸万段!可小冬天怎么办?”
“不能碎尸万段,你们不管他就是了,你想呀,如果朱冬天死了,那小冬天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多可怜?”
雷宝儿的话好像触痛了无双刀的神经,只见她目光空洞,满脸愁云,看上去极其可怜,她赶紧接着说:“所以呀奶奶,你们别管了,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无双刀不说话,雷宝儿也不敢再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双刀好似极其艰难在思想斗争,无奈说道:“有了小冬天那小子就不能死,他这么坏,姑娘也不能嫁给他。宝儿姑娘,他要再来缠着姑娘怎么办?有了,有了,让他娶了你自然不能再缠着姑娘,其实你们已经成过亲了。唉,都赖老头子,找老头子算账去!”
无双刀和雷宝儿谈话的同时,第五剑祖孙俩也在谈着。第五剑其貌不扬,但只要见了第五姑娘就是低眉顺眼,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姑娘,爷爷问你,你是不是特别中意小王八蛋?你告诉爷爷,只要姑娘喜欢的,就是玉皇大帝的儿子咱也给你抢过来。”
“爷爷,你说什么呢?一口一个小什么的,多难听呀?”
一想起朱冬天第五姑娘娇羞的心里如蜜。“那你告诉爷爷,这几个月他欺负你没有?”
第五姑娘不语,第五剑突然哭了,哭的特别伤心,“姑娘,看来你是真的中意那小王...那小子,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只能把那个丫头杀了,不然他不会对你真好。”
“爷爷,你怎么老是杀呀杀呀的,一会儿说杀冬天,一会说杀宝儿姐姐,不理你了!”
第五姑娘只要一生气,第五剑立马就范。“好了姑娘,爷爷不杀,不杀,绝对不杀那小子,杀了他姑娘又要难过,姑娘难过爷爷我就难过,我难过就想哭,我一哭老太婆就烦,她已烦就鸡飞狗跳。”
第五剑思维简单,既然朱冬天是第五姑娘的,那就绝对不能再让雷宝儿染指,不让推染指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掉她,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他已暗下决心一定要杀了雷宝儿。地上躺着的花问柳此时已醒来,但穴道未开不敢乱动,佯装继续昏迷,但他们说的话也听到了大半,心道,这两人真是两个怪物,待会穴道冲开赶紧溜之大吉,便暗暗运气调整。一脸怒气的无双刀带着满脸欢喜的雷宝儿走进树林。第五剑一见到雷宝儿立马挥剑就刺,雷宝儿毫无准备,被无双刀一刀磕开,第五剑打骂:“老太婆你干什么吗?你不是一直说要杀了这丫头吗?”
无双刀尚未说话,吓的第五姑娘连声大叫:“爷爷,你干什么?你刚答应过我的,怎么却...”“爷爷是答应过你不杀小王八蛋,但是这丫头必须死!”
第五剑怕第五姑娘哭求,干脆直接点了其穴道,第五姑娘又昏睡过去。“老东西,你干什么?我觉得宝儿丫头说的有道理,其实这一切都赖你,宝儿姑娘断然不能死。”
“哎呦呵,老太婆想打架是吧?来来来,就算真是第五剑也能剩你的狗屁无双刀!”
两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又动起手来,刀剑相碰火星四起,两人武功旗鼓相当真真假假闹了一辈子不分胜负,这一次双方好像都是真斗。目的都是为了孙女好。花问柳躺在地上也能感觉两人内力强劲,绝不是单纯的比试招式,有生死搏斗的意味。这种情况别人无法干涉,武功低微的如果硬是劝架必被波及受伤。第五剑刺出一剑,花问柳甚至能感觉剑气将树叶纷纷吹落,无双刀挥出的刀也是如脱缰野马势不可挡。或许怕伤及孙女,两人打斗的范围逐渐远离,身边数米无论树叶还是花草都被扫落。雷宝儿和花问柳运功抵挡才不致受伤。花问柳向雷宝儿使眼色,雷宝儿随即明白,悄悄给他解了穴道,二人抱起第五姑娘悄悄逃走。黑夜中他们刚走一小段路,那边打斗戛然而止。第五剑和无双刀愤怒追来。花问柳阅历丰富,示意雷宝儿闭气,三人悄悄在一处山沟里躲着,两个活宝打着火把到处搜寻逐渐远去。三人静静的待到天亮,才想起去找朱冬天他们。他们此地离保定已有一二百里,考虑到第五剑夫妇也可能去保定,这三人便走小路,等到了保定已是五天之后,朱冬天却在哪里?朱冬天草上飞为了躲避官军不顾一切的跳了悬崖,其实这悬崖也就十来米高,到下面却是一个大缓坡,二人连滚带爬也着实摔的不轻。来到悬崖底却又是一番景象,这里花草郁郁葱葱,小溪潺潺流过,时不时还能跑出几只小兽,这些小兽并不怕人,呆萌的看着他们。这峡谷甚长,两边虽不全是悬崖峭壁但也十分陡峭,想爬上去绝对不容易。朱冬天扶起狼狈不堪的草上飞,沿谷底前行,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二人十分兴奋,这就意味着能走出去。走着走着听到声音有些耳熟。朱冬天示意找到一处山坡趴上去看个究竟,这一看竟被惊呆了,峡谷深处有一片石屋,门口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胡子邋遢正在生火。而他对面站着的赫然是一群满清武士,领头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贵公子,鳌拜随侍左右。鳌拜虽然桀骜不驯,但在这位公子跟前却极其谦卑,开口向中年人说道:“余将军,这位是我大清当今皇上的嫡长子、肃亲王豪格,久仰余将军威名,特来请您出山,协助大清定鼎江山。”
余将军并不说话,只顾生火,鳌拜也不气恼,仍旧和颜悦色,“余将军,我大清、明廷、江湖、还有义军四处打听你的下落而不得,几年来海州、老君山、密云、怀柔甚至北京城被翻了个遍,没有您的任何足迹,不曾想余将军却隐居于此。”
“我不知道什么大清、大明的,你们认错人了,我就是河南的一个难民,家里遭了灾,一家老小除了我都死了,逃难到这里,你们请回吧!”
“哼,别不识抬举,本王知道你的履历,随着袁崇焕打了几次胜仗就自以为是,那时候本王还小,如若放到现在,什么袁崇焕、洪承畴还有祖大寿,哈哈!”
豪格很不耐烦。旁边的鳌拜却赶忙小声劝说:“王爷,大事不可鲁莽,皇上千叮咛万嘱咐,务必找到余志刚,说服他为我大清效力,我们还是忍耐忍耐,中原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这个臭德行!”
又转头对那人说道:“余将军,我们知道袁督师对您有提携之恩,他蒙冤受难,临终只有您一个人敢替他收尸,大仁大义鳌拜等着实佩服!可明廷怎么对待你们的?袁督师忠心耿耿一心为大明呕心沥血,到头来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落得个凌迟处死?其他将领树倒猢狲散,各自本各自的前程!明廷内部阉党当权,一个带兵打仗的督师却要听命于朝廷派来的太监监军,大明如何不败?我大清皇帝顺应天意,体恤民情,爱惜将领,知道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虎将,如此在这里浪费才华岂不是暴殄天物?皇上和肃亲王不敢说许您什么金银美女,但保证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余将军,何苦在为这不义明廷守灵?”
鳌拜的一席话,那人明显有了触动,身子动了一下,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真的认错人了,请回吧。”
豪格正要发作,鳌拜赶紧说道:“余将军,袁督师的遭遇不说,您只是替他收了尸就几乎被明廷杀了全家,您觉得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您维护吗?”
那人仍不答话,自顾自生火做饭,饭食极其简单,就是清水煮的几块地瓜,鳌拜仍不甘心:“您是为朝廷立过大功劳的人尚且被如此对待,那些平民百姓和谈活路?”
“你们回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本乡本土的农民,在这里讨生活苟延残喘。”
那人沉静答道。“鳌拜,我们说了半日口干舌燥,这人连口水都不给喝,哼!”
豪格极不耐烦,“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你们烧的还少吗?”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一张国字脸颇有威严,脸上的刀疤出卖了他的身份,“满汉不两立,我是将军也好,是农民也罢,但我是汉人,满人侵我土地,抢我百姓,辱我妇女,这是铮铮的事实,就算是一个有一丝血性的半大孩子也知道清狗禽兽不如!”
“杀了他!鳌拜,杀了他!”
豪格气的哇哇大叫,不顾鳌拜阻拦飞身朝男人连续打出几掌,他的少林罗汉拳得到真传,威力自是不小,那人也不躲避,“嘭嘭嘭”的几声,后背重重挨了几掌,一个前倾险些跌倒,豪格还欲再打,被鳌拜一把拦住,“王爷,圣命不可违!”
豪格这才住手!嘴里不服,“实在不行把他绑走,我就不信到了盛京他还这么强硬!”
山坡上的朱冬天和草上看的心惊肉跳,都为那人担心,鳌拜的功夫他们见识过,豪格武功看来也不在鳌拜之下,如那人态度一味强硬,只怕有性命之忧!忧不忧的也和自己无关,现在抓紧走出这峡谷,吃顿饱饭,盼望着早点找到雷宝儿和第五姑娘。看情形这伙人一时半会走不了,心中思索着怎么离开。坡下的鳌拜还在试图劝说那人,其实他也是耐着性子,胸中也是怒火中烧,皇命不可违。他不是皇子,没有任性的资本。如若皇太极给他们下了便宜行事的圣命,那人这一会只怕早已性命不保。这时手下一个武士也颇不耐烦的用满语破口大骂,这就不识相了,豪格可以骂甚至鳌拜也可以骂,但哪里轮的到你?鳌拜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小子撞枪口上了。只见鳌拜哇哇大叫,一个箭步来到那武士跟前,金刚鹰爪手直接抓透了他的天灵盖,那人“嗯”的一声,倒地毙命。不远处的豪格头也不曾抬一下。“哎呀,谁他妈挠老子脚?”
草上飞靴子丢了,此刻他正光着脚,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小兽在舔他的脚,忍不住叫出声来。“什么人鬼鬼祟祟?”
鳌拜飞身跃起,一把将两人拉下来,那石屋主人也没发现坡上有人,但看到了豪格的跋扈和鳌拜的凶残,心道,又搭上两条人命。正在打盹的朱冬天傻眼了,真他妈倒霉,自从跟草上飞在一起没有一天是顺的,他是个什么鬼?天生的克星吗?“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穿一身官衣?在这里做什么?”
鳌拜怒视他俩,两人被看的心里发毛,草上飞已经怂了人,朱冬天只得颤颤巍巍答道:“我们是过路的,你信吗?我们真是过路的,被一群官兵追杀掉落悬崖,来到这峡谷,没想到碰到你们,我们......”他想尽量拖延时间,便把如何拦路收税等说了,鳌拜不耐烦的打断他,道:“哈哈哈,余将军,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他们的性命只在余将军一句话之间!”
鳌拜威胁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余将军!”
那人冷冷说道。朱冬天一听自己的性命攥在这个人手里,大声叫道:“大叔,大侠,将军,你行行好,救救命,我们真是过路的。”
那人不为所动。鳌拜哼了一声,提掌就往朱冬天天灵盖打去。“等一下!”
朱冬天保命心切,“等一下,其实我们认识的,你不要杀我!”
鳌拜还以为这小孩能说什么重要的事,然全是废话,眼见就要命丧金刚鹰爪手之下,情急之中朱冬天想起了北京学到的摔跤招式,身子往后一撤,伸手抓住鳌拜的手臂用力一拽却没拽动,他甚是机警,见拽不动便身子一矮双腿跪倒,穿鳌拜裆而过,故技重施顺手拉住鳌拜小腿。鳌拜本就轻敌,身子也已前倾,顺势被朱冬天拉倒,前扑趴在地上。号称满清第一巴图鲁的鳌拜,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无名后生打倒,心里着实懊恼。但此时如若报复反而失去了他第一巴图鲁的风范,“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他不再搭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朱冬天,“王爷,圣上有旨意,我们对余将军不可强求,一次不行我们下次再来,请吧!”
他又跟豪格耳语几句,豪格听后点头称是,“就这么办,让他们汉人狗咬狗!”
豪格早就不耐烦了,依他的意思直接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一了百了,但他不敢违抗皇阿玛命令,只能悻悻的暂时离开。待这些满人走后,朱冬天才舒了一口气,叫醒吓晕的草上飞正欲离开,却又感觉心中不爽,这个什么余将军太他妈不地道,见死不救,不说道说道心中不平。他见此人须发脏乱不堪,窝窝囊囊,真不知道这个什么王爷还有鳌拜怎么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他,遂说道:“喂,这位老乡,你也太不地道了,刚才鳌拜那个狗贼差一点就把老子给结果了,你却不说一句话,你......”那人转过头来,吃惊的看着二人,“慢着,你怎么知道他叫鳌拜?你刚才好像说认识他,你是谁?”
“我叫朱冬天,他叫朱上飞,我是他爷爷的儿子!”
他恼怒草上飞害的自己险些丢了性命,还没找机会跟他算账,顺口说话也得骂他几句,“我和鳌拜见过面,还在大同打了一架,被我们的人打败了。”
那人更是惊奇,“你和鳌拜打过?怎么回事?”
朱冬天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明明是个邋遢的老农,却这么关心江湖上的事?他本就是个口若悬河的人,便滔滔不绝的将大同的事告知那人,只是隐去了韩风和李信等人的名字。那人听了不禁热泪盈眶,“如此我大明还有救!小兄弟,请过来这边说话!”
朱冬天傻傻的看着草上飞,缓步来的那人石屋前,那人笑着说道:“小兄弟年轻有为,请吃饭!”
两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只见两块地瓜,实在不好意思动手,“老乡,我们吃了你怎么办?咦,你好像受伤了,我来看看!”
“你会瞧伤?”
那人疑惑问道!朱冬天还没答话,草上飞抢白道:“会会会,他妈的朱冬天会半吊子瞧伤,老子的伤要不是他早好了!简直是兽医!”
“他妈的草上飞,老子是兽医但却治好了你的病,嘿嘿,你他妈狗咬朱冬天不识好人心,老子自从和你在一起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你偷什么赵王府的东西不成,被狗咬伤快要死了,还是老子不辞辛苦上山采药给你治病,提上裤子就骂娘,你是个什么鸟玩意?”
朱冬天还没找他算账,他却主动找上门来,被朱冬天一阵痛骂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那人却微微笑道:“你们可知道那个青年王爷是谁?他是皇太极的嫡长子肃亲王豪格,也就是将来的大清皇帝,你看他残忍跋扈,凶残嗜杀,他日若占领了我华夏大地,老百姓还能有活路吗?他是少林派的再传弟子,‘少林罗汉拳’得到真传极为了得,我刚才受他几掌怕是受了内伤,小兄弟果真能替我疗伤?”
听他这么一说,朱冬天感觉牛逼有点吹大了,但话已出口再说不会的话却说不出口,“大叔,我其实只会一点儿,都是跟我媳妇学的,他们寿州雷家是祖传的医药世家,我会点皮毛!”
“寿州雷家?我听说过,确实很厉害!会些皮毛也够用了!这样,我看这位什么草上飞小兄弟轻功应该不错,后面山上各种草药都有,你们去采集一些,我受的是内伤,须十几天的调养,需要有人在旁照顾,不知道你们可方便?”
“方便方便,就是这吃的不行!”
草上飞又快言接话,他的伤本来也没好利落,今天又被官兵追赶跌落山崖,有个清净的地方养伤何乐不为?朱冬天气的恨不得暴揍他一顿,在这里待十几天,雷宝儿和第五姑娘还不得......但草上飞这个鸟人既已答应,他也只能点头。“哈哈哈,山上倒是还有些小兽,你们可以自己去打。”
这是什么话?让人帮忙疗伤非但不给报酬还得自备伙食,但既已答应,大丈夫如何反悔?还是大哥那里好,虽然冷些但有个集镇什么都有,还能打猎、赌钱,那一个多月真是少有的快活,唉,也不知道大哥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