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俞安然要搬家,最开心的当然是齐裴。
不过他怕这姑娘勉强,还是让她再三考虑好。 想了一夜,俞安然其实挺清楚了,除了综合考虑下来的因素外,还有一个,是她日后若是真的和齐裴结婚了,也是要搬过来的。 虽然现在说这个还早,但俞安然仍把这部分考虑进去了。 不过她自然是不会和齐裴说的,这男人要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指不定多得意。 俞安然才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好娶呢。 五月下旬,俞安然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交接,一边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不算多,和当初要去南斓一样,只收拾出了两个箱子。 反观宋诗,俞安然觉得她都快被衣服淹没了。 这姑娘盘腿坐在一堆东西中间,苦丧着一张脸,“安然,我收不动了!”她还试图让俞安然帮忙,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别看我。”
收拾行李对俞安然自己来说都是个麻烦活。 不过她最后还是帮着宋诗叠了几堆衣服,剩下的只能这姑娘自己处理了。 六月初,俞安然正式辞职。 她给简清带了一份礼物,算是感谢这几个月她对自己的关照。 简清听闻,连忙摆手说自己担不起,但俞安然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某个周末,齐裴过来帮她把行李搬去颐景园。 这男人极为自然地把东西往主卧里推,还将衣柜打开让俞安然自己看着放。 原本只有男士衣物的衣柜,逐渐填满了俞安然的衣服,一层叠着一层,恍惚间还以为他们一起生活了好久。 收拾完,俞安然把行李箱放到角落里,无意间瞥到灰色的落地窗窗帘,她呆了一秒。 齐裴对在落地窗好像很有执念。 可俞安然脸皮薄,虽然齐裴家楼层高,外面大抵也是看不见的,但她一看到那透光的白色纱帘,就觉得羞耻。 她当时迷迷糊糊的,和男人说了一句“窗帘太透了”,之后她也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现在,这窗帘已经被换成了遮光的灰色。 俞安然咬咬牙,面上泛了一层薄红,她正想找男人问一问,转身就发现他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你换窗帘做什么?”
俞安然明知故问。
齐裴走到她面前,“不是嫌太透了?”“这个灰的怎么样?”
他说着,还抓了抓,“我挑了好久呢。”
俞安然气得锤了他一下,骂他:“不要脸。”
齐裴丝毫不生气,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进怀里,语气颇为遗憾地说:“只是,这样就没法一边欣赏夜景了。”
俞安然简直后悔自己搬了进来。这不就是往“狼窝”里钻? 搬完家后,俞安然开始准备找一份新的工作。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才顺利在一家公司入了职。 这家公司规模比上一家大点,工资也相对高,至于氛围怎么样,就要等日后去体验了。 忙完这一阵,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六月七号和八号这两天,齐笙参加了高考。 裴欣和齐裴对她没有什么高要求,他们只希望这小姑娘这一辈子能够健康快乐就好。 因而考完试,他们也没多问,直接带着齐笙去吃饭,选了附近商圈一家她最喜欢的烤肉店。 “齐老板,你当初高考考了多少啊?”
俞安然心而来潮地问。
齐裴报了个数字,俞安然听完点点头,“那我比你多两分。”齐裴并不意外,之前听俞安然讲她的往事,他就知道他姑娘是个低调的小学霸。 烤肉店人还挺多,烟雾缭绕的。 四个人走到最里面那个桌子,裴欣将桌上的菜单递给俞安然,“看看吃点什么?”
俞安然不客气地开始点。 她现在和齐裴的家人熟了,彼此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推脱,这样的相处,让俞安然觉得很愉快。 今日饭桌上,齐笙的话比往常多,估计是心里兴奋,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以为高考结束便脱离了苦海。 裴欣:“小笙,妈妈一会带你去买新衣服怎么样?”
齐笙咬着吸管“嗯”了一声。 结束晚饭,四人分成两波。 裴欣带着齐笙去买衣服,而齐裴似乎也想带俞安然去哪,目的明确地牵着她往商场外面走。 “去哪?”
俞安然问。
“一会告诉你。”还卖关子,俞安然愈发好奇。 绕过商场后沿着街边走,街尽头有一家饰品店,从外观上看,更像一家独立工作室。 工作室的老板是个年轻的男人,据齐裴介绍,这人是之前和他同一个大学的学弟。 俞安然再次确定,齐裴就是个十足的“交际花”。 “学长,要取项链?”
那男人这么问。
齐裴点点头,“好了吗?”“好了。”
俞安然发愣,目视那人带着手套,从透明的玻璃柜台里取出一条项链,递给齐裴。 银色的项链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浅浅的光。 “转身。”
俞安然乖乖地转身,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见男人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垂到她的脖子上,垂眸极为认真地扣好。 齐裴抬头,贴着俞安然的后背,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看着镜子里的她,柔声问:“喜欢吗?”
俞安然低头仔细看了眼,发觉胸前的项链,是交织在一起的桔梗花和郁金香,做工精细得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纹路。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心定制的款式。 俞安然闷声道:“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上回不是说,送你一条吗。”
他说的上回,是俞安然坐在他的怀里,勇敢地揭开自己过往的伤疤。 她弄丢的蝴蝶项链,他用另一条特别定制的项链补上了。 是齐裴补上了她心底的空缺。 俞安然吸了吸鼻子,笑道:“喜欢啊。”
她又转身与他对视,桃花眼里盈满点点光:“最喜欢。”
这天晚上,俞安然破天荒地同意了齐裴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灰色的窗帘不透光,俞安然也不知道胡闹到了什么时候,整个过程浑浑噩噩的。 她只记得闭上眼之前,隐约看见了窗帘缝里透出来的白光。 或许是黎明。 七月份,BJ天气热,周末放假在家俞安然一点也不想出门,只想和空调相依为命。 到了饭点,齐裴提出点个外卖,俞安然扭头理直气壮地问他:“你煮不行吗?”
齐裴哑然。 这姑娘的胃算是被他养娇气了,如今外卖不爱吃,只要齐裴有时间就想让他下厨。 齐裴自然乐在其中。 因为每次下厨俞安然都会帮她打下手,这姑娘的厨艺一点长进都没有,但还是喜欢跟在他身边瞎捣鼓。 有时候等水沸的间隙,齐裴就喜欢把俞安然压在料理台上亲亲,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不能浪费时间。 俞安然虽然脸上哀怨,却也纵容着这男人。 8月12日,是俞安然的生日。 不过她向来不怎么注重这个日子,记得去年那会,她因为工作忙,直接给忘了,后来还是宋诗提醒,她才想起来。 今年也是一样,她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去过。 再加上齐裴前两天和覃深出差去了,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也懒得折腾。 只是想是这么想,到了下午,宋诗给俞安然打电话,约她出去逛街,顺便带她去过生日。 仔细想想她和宋诗也有段时间没约了,这姑娘如今忙得跟陀螺一样,满中国跑,说夸张点,约她还得让她提前留档期。 俞安然打车到了约定地点,宋诗看见她,“蹭”一下窜上来挽住她的手臂。 她的第一句话:“创业真的好累啊!”
“我现在是不是要叫你宋大设计师 了?”
宋诗谦虚道:“倒也不必。”
如今宋诗的工作室在业内算有了一丝名气,她做的服装品牌,现在属于普通人多少也有听过的那种。 而她的设计方向也逐渐向“少而精”转变,不再是以往因为迫不及待想要打响名头的批量生产了。 不过这些俞安然不太懂,了解的也仅仅是表面。 宋诗似乎早早就计划好了,先带俞安然去了一家她最近新发现的港式茶餐环境不错,她拉着俞安然拍了好几张照片。 吃完东西,经过一家“海底捞”时,宋诗还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应该带你来海底捞过生日。”
俞安然似笑非笑:“信不信我和你绝交。”
宋诗定的蛋糕店铺在一个公园旁边,取到蛋糕后,她们也走不动了,索性直接放在公园的长椅上。 宋诗一边点蜡烛,一边说:“安然,你记不记得刚毕业那会,我过生日,我们俩也是这样蹲在街边吃蛋糕?”
俞安然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同宿舍的人都回到家乡找工作,相熟的人里,只有她们两个留在了BJ。 初入社会的姑娘们,总要面对不同的窘境。 宋诗最初在找工作和创业之间反复横跳,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遇到不好的房东,连夜被赶了出来。 她就坐在街边打了俞安然的电话,之后抱着膝盖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高楼,默默流泪。 这天还是她的生日,但俞安然没忘,特意买了个蛋糕才去找她。 “你那会心也是真的大,”俞安然回忆着,“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街边,也不怕遇到坏人。”
宋诗笑了笑:“那时候心如死灰了 嘛。”
“好了,”宋诗放下打火机,“安然,你许个愿吧。”
俞安然闭眼,像模像样地在心里许愿。 宋诗忽然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嗯?”
“我是说,幸好我们都找到了自己应该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回去的途中,俞安然看着街景发呆。 颐景园不让外来车辆进去,她只好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夏夜的风是燥热的,轻抚她的衣摆。 宋诗说的那句话,仍旧在她的脑海里,那曾在她心里反复思考的问题,不知不觉间,也有了答案。 她慢慢走到楼梯口,门口的灯下,齐裴站在那里,头发有些凌乱。 他手上还提着一块小蛋糕。 是,如今的俞安然,找到了自己应该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她的表情不再是去年面对这个问题的一脸茫然,心愿也不仅仅只是希望南斓下雪。 俞安然就这么站在原地,与齐裴遥遥相望。 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小跑进他的怀里,问:“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齐裴摸了摸她的耳垂:“赶回来陪我姑娘过生日。”
“可是我刚才和小诗一起过了。”
“那,今年过两个?”
“……”俞安然抓了抓他的手,仰头和他说,“这样说的话,我以后每年都可以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