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风飘絮,生死终归一捧尘。 满城白衣,尽皆缟素。 忙坏的扎纸铺,累到的扎彩匠。 生老病死,人之大事。 一点也不能马虎,西凉这边的风俗大都同京城一般无二。 男绿马,女红牛。 只不过西凉全民皆兵,这家家户户的陪葬品里还多了些纸盔,纸刀,纸弩箭。 然而此刻驻足停留的丁长生却视眼前一幕如无物,片刻失神的原因皆是因为脑海里那突生变故的异世录。 自其昏迷醒来,修为消失不见后这异世录也彻底成了摆设。 除了先前四幅鬼图之外,这迟迟没有出现的第五幅鬼图也成了丁长生心中芥蒂。 然而其识海被刺目的光华所笼罩,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第五页上也缓缓浮现出山河图录。 英魂归乡,埋骨青山。 《英魂埋骨图》... 丁长生口中呢喃道。 而一旁奉命前来的柳荷拼了命也没能听见丁长生念叨的是什么... 回过神来的丁长生双眸再度恢复了神采,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异世录的变化,让丁长生看到了自己修为失而复得的希望。 这也是他从异世录里得到的第五幅鬼图... 洁白如雪的纸面上,为首一将身披青黑甲胄,身跨骷髅烈马,而其身后一众兵卒跟随。 气势如龙,锐不可当。 而这幅鬼图的复杂程度也远超丁长生的想象,不同于之前美姨的凶煞。 眼前这一队人马唯有让人感觉庄严肃穆,不敢直视。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丁长生也是故作镇定的朝那些忙得不可开交的扎纸铺走去。 因为昨天和徐仲山一同入城的缘故,所以丁长生的脸早已被一些有心人悄悄记下。 这扎纸铺的掌柜作为三教九流之中的佼佼者,自然不可能当睁眼瞎。 眼见能同西凉世子并肩而走的人物朝他走来,这可真是蓬荜生辉腿肚子打颤。 “见过大人...” 其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拜,也是引得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而丁长生却是娴熟的拿起一旁的竹条、浆糊,三下五除二便扎出一匹栩栩如生的战马。 手艺高低,自见分晓。 一旁的那些学徒手艺人见了也是自愧不如,扎纸铺的掌柜见了更是心生佩服。 “没想到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糊口的手艺的罢了,算不了什么...” 只是突然丁长生面色一沉,身旁那侍女柳荷见此情形顿时满心戒备。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根后发先至的枝条便是将一人手中的尚未完成的纸人搅了个粉碎。 其中猛然窜出的一道黑影也是吓的那人怪叫一声! 但见那黑影约莫小臂长短,整个皮毛甚是黑亮。 来去间裹带着阵阵腥风,举手投足间更是凌厉气息逼人。 黑狐貂! 柳荷一眼便认出此物,只可惜其跑的太快带众人欲要乱棍将之打死的时候。 这小妖物早就没了踪影... “你识得此物....” 丁长生的声音让柳荷瞬息间乱了方寸,涌上脸颊的绯红也侧面说明了此刻她的心境。 “回公子的话,奴婢出身苦寒之地,自小便跟着家父入山采药,有幸见过此物一面...” 而一旁铆足了劲想要在眼前这位西凉红人面前露脸的扎纸铺掌柜,见状也是赶紧接过话头说道。 “这鬼玩意天生嗜血,刚刚若非是大人出手只怕我们这整间铺子的命都得坏在此物的手上...”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只是看那人有些心不在焉这才...” “让大人见笑了,这几日你也看到了,忙的是不可开交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叨扰了,省的到时惹得那世子给我治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丁长生借故抽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有意无意看了那个心不在焉的扎纸手艺人一眼。 后者木讷的神色,还有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但整个扎纸铺这两日忙的是人困马乏,自然也就没人理会此人身上的异状。 “看来今夜的引魂,怕是没法子善了了...” 西凉城很大,只不过没有京城那般繁华。 转了一大圈,除了那随处可见的铁匠铺之外余下的便再无稀奇。 而就在此时,一间不大的铁匠铺子却是引起了丁长生的注意。 与其他铁匠铺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肌肉虬结的打铁师傅,也没有烧的滚烫的沸腾炉火。 有的只是一个手握巴掌铁锤,一捶捶敲击顽铁的怪人。 丁长生见状不免好奇,几步上前走入铺子之中。 而那个打铁的男人对其好像是置若罔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敲击眼前刀胚之上。 叮叮当当的闷响声,震的人体内气血翻涌。 丁长生好奇看向屋内一把把刀尖朝下的制式西凉刀,不免好奇想要用手感受锋利的刀刃。 “别动!!”
闷声出口,振聋发聩。 光是凭借这一声丁长生便知眼前这打铁匠修为不低... “想要打什么兵器痛快点说,不论刀枪剑戟尽皆二十贯铜子...” “二十贯?如此价格,你不吃亏?”
“废话少说,这街上的铁匠铺多了去了,不满意大可离开...” 说完,此人又是头也不抬的开始了对眼前刀胚新一轮的“摧残”。 嘿,热脸贴个冷屁股。 丁长生对此毫不在意,他从衣袖里瞬间抽出那把早已淬血开锋的妖剑。 以凡尘妖僧之血开的刃,这把神锋更是平添三分妖邪。 只见一道寒光顷刻而出,所指目标正是这铁匠手中的刀胚。 当!! 一声铁器交错的闷响! 神锋妖剑正巧同其手中那巴掌铁锤碰撞在一起。 一旁的柳荷竟是支持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逆血,眼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此人的修为....是什么...时候!”
事实胜于雄辩,一切眼见为实。 徐仲山心思深沉,连鬼玺落到丁长生的手里他都一清二楚,如此其修为不再又如何瞒得过徐仲山那双眼睛。 自二人在京城外分别后,丁长生便觉得背后始终有一个影子在跟着他。 原本他以为是那个敢在庆云宫内杀人的绝顶剑客,只是现如今看一直跟着他的正是这个低头打铁的打铁匠。 而此刻一直躲在暗处的徐仲山,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