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属畜道,却作畜生相。 如要说近几日京城所发生之大事,涮一坊闭门歇业砸招牌定然算得上一个。 自那一日,食客吃肉呕吐不止后。 名声如雷的涮一坊也是彻底的关了门,在众人眼中一向精明的吴钱大掌柜非但没有出言解释什么,反倒是急不可耐的关门大吉。 周围百姓哪里知道这其中曲折缘由,可远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丁长生心中却有几分明朗。 “且看那吃客嘴脸,多半那肉也不是六道畜生的血肉...” “造畜之术神奇非常,路边猫狗,家畜牛驴,皆有可能是人相所化...” “那肉滋味有古怪,多半也是因为此人生前怨气深重,这每一口吃的不是肉,而是那被困在造畜之术中人的魂魄...” “如此说来,这肉滋味能好就怪了...” 而丁长生以宅经风水术观之,涮一坊的风水一定有人动过。 且不说其坐落于繁华街市,光是其坐北朝南财源大开之风水位,便是其吃客源源不断的关键。 其背靠皇宫,染北朝气运,虽其庙小无法消化,可吴钱却也不贪心,借势而不夺运。 以此驱邪避祸,倒也能落得个细水长流的结局。 不像凡尘妖僧这般贪心,妄图以一己之力夺北朝余下气运,逆天而行这才招来龙虎山杀劫,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可谁会想到,竟是有人以造畜之术来砸他涮一坊的金字招牌。 涮一坊此刻大门紧闭,可店内上下,无论打杂烧水的下人还是剥皮拆骨的厨子,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因为在他们身旁,早有一倒下血泊里,不住抽搐。 眼瞅着有出气没进气,一声声哀嚎狠狠刺激着周围人的神经。 “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不老实交代的下场...” “掌柜的,我们真是冤枉啊,那日姓黄的一如往常将羊送过来,我等也是照例检查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付钱收货哪会想到...” 啪! 破空一声响鞭,打断了这厨子的解释。 吓的一众人不敢抬头,寒蝉若禁。生怕会步身旁之人的后尘... “吴掌柜,我看着几人实在是不知道实情,不然早就交代了...” 吴钱心里自然清楚,可为图心安也只能用此等杀鸡儆猴的老套路。 “让他们都下去,这几日哪里都不能去,吃喝拉撒都给我在店里...”、 “掌柜的,那他怎么办...” “买副好棺材找个好地方埋了,再去扎纸铺定些个纸人,省的有人背地里说我冷血...” “扎纸铺...” “掌柜的,你说会不会是...” “我看不像,那铺子虽说邪门但造畜之术也不是民间三流戏法,一个小小的扎彩匠人如何会此等邪术....” 吴钱的眼里透着思索,只是其谨慎的性子却还是对丁长生和其扎纸铺留意三分。 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放在何时何地都不为过。 “等入了夜,你找几个身手敏捷机灵的人,给我摸进那铺子好好查查...” “是,掌柜,可是此事用不用知会宫里的那位...” “暂且不用,若是没有确凿证据还用不上惊动他,毕竟眼下的宫里不及往常少些来往,以免惹祸上身...” “掌柜所言极是,小的这就去办...”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十年前这位吴钱大掌柜种下的因,自然也得今日恶果。 天还没黑,可坏事一桩接着一桩。 “掌柜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吴钱原本就心中烦闷,一听手下这如同报丧一般的叫喊更是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慌什么,你屋的人死绝了!”
谁料那人不知是太过慌乱,还是耳朵有疾。 “掌柜你怎么知道都死绝了...” 吴钱闻言只想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快....说...” 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送羊的老黄头死了!”
“一家上下四口人,都死了...” “而且,死状极其邪门,我....” 吴钱闻言怒道。 “别吞吞吐吐的,快点说...” 他心中已有不好预感,待其手下支支吾吾的说完后。 吴钱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回来了,它终究还是回来了!”
“对了,吴掌柜,我们在老黄头的家里还发现了这个...” 只见其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份燃血手书,其上赫然用老黄头的体内热血几笔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莲花。 一向心思沉稳的吴钱眼见这朵血莲,更是面色一红紧接着张口狂吐,狼狈至极。 而此刻老黄头家中一幕更是诡异,其与其妻子皆是在被剖开的老黄牛体内被发现。、 二人一身皮肉已是同那老黄牛体内血肉融合的不分彼此,而其一双儿女也是被人以造畜之术变成了院内猪仔白羊。 若不是吴钱事先叮嘱要仔细查验老黄家里每一头畜生的眼睛,恐怕连官府的人赶来也觉察不出横死在院子里的那些畜生竟然就是老黄头一家四口。 缓过神来的吴钱,清理了一身呕吐秽物。 双眼布满蛛网状的血丝,不断呢喃着三个字。 “血莲教....血莲教...” 他虽早有预感,可没有眼见为实前至死都不愿相信这发生的一切与那血莲教有关。 突然,他猛然起身,急忙推门喊人。 “来人,快来人...” “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王虎他们人呢...” “他们早就依掌柜你的吩咐埋伏在扎纸铺周围,只待夜深遁入探查...” “糟了,这下糟了,快,快让他们回来...” “掌柜,你这是何意...”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
“是...是...” 而此刻一日无事的丁长生,正欲上好门板。 可眨眼间,一个黑影竟悄然从远处街角闪过。 以其如今日积月累的道行决然没有看花眼的可能,心中踌躇片刻其依旧将门板上好,打定主意不去多管闲事。 屏气凝神,丁长生微微竖起双耳。 仔细探听街道上那些细致不可闻的声响,许久其才盘腿坐在石板床上冥思苦修。 可不过盏茶功夫,其紧闭的眼眸便猛然睁开。 那扎纸铺的房顶的薄瓦上传来细微响动... “喵~喵~” 几声野猫嚎叫看似解释了房顶异响的由来,但丁长生却将画魂笔握在手里小心戒备。 因为在他听来,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的可笑把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