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时,将她错认为阳凡时,她眼中的情绪一样。可是,那时候可以理解成对自己的无知而嘲讽,和自己对阳凡的侮辱的嘲讽,那么,现在呢?现在这个表情又将怎样解释?而,自己心中那个模糊又隐约即将浮出水面的疑点到底是什么?凝潞依然在消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拉拉又是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袖子,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是不是说你和阳姐姐是孪生姐妹?”
这一次,不仅刘小悠当场愣住,连一直镇定自若的十一也瞪大了双眼,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凝潞见刘小悠一直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不满地嘟着嘴跑到她的面前质问她!刘小悠完全石化的身体和凝固的脑子,慢慢地有了一点反应,缓缓地将视线从十一身上挪到小姑娘身上,张了张嘴,“我……”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今天所听到的,看到的,足以让自己用一生的时间去消化理解,所以,在完全明白之前,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话。还是十一恢复得较快,惊恐与慌张褪去,剩下从容与微笑,“公主,刘姑娘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改日再继续讨论好不好?”
凝潞抬起头,只见眼前这个大姐姐明眸皓齿,笑起来眉毛弯弯,非常好看,声音就像琴师手下的乐曲一般动听,霎时被她吸引住了大部分注意力,急忙点头,“好啊!”
“那就多谢公主了!”
十一送给这个公主更大的笑容。走过去,扶着刘小悠的手,低声说,“公子,今日出来这么久,皇上也该着急了,咱们回去吧!”
刘小悠低下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天真笑容的凝潞,和扶着自己的那双看似柔弱无力实则犹如千斤压顶的手,冷笑着点点头。暴君,你果真从未想过要相信我!两人走了一会儿,彼此无言沉默,后面的凝潞突然追了上来,看着十一,不知是害羞因为跑了一会,脸上满满的都是红色的云晕,霎时好看。“你叫十一吗?”
十一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那……那……”凝潞忽然结巴了,咬着小小的嘴唇想了半天,才总算鼓起勇气一般地深吸一口气,“那你也和她一样是皇兄的爱人吗?”
十一一怔,转头看看全身忽然紧绷起来的刘小悠,摇摇头,“不是。”
凝潞这才大松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又要问,十一却抢在前头说,“公主,十一只是在皇上身边听候差遣的下人,不是你想的那些。”
“真的啊!”
凝潞顿时大喜,“那你可不可以陪我玩啊!母后都不喜欢陪我玩,宫里的妃子都没意思,都没人陪我玩!”
说着,还黯然地低下头。“抱歉公主,属下是皇上指派伺候刘姑娘的,不能玩的。”
见到公主失望的表情,心有不忍,但见她还想再说,急忙说道,“如果公主没有什么事,十一先带刘姑娘回去休息了!”
眼见刘小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十一也有些着急了,急忙随便跟凝潞告辞,总算在出事之前半强制性地带着刘小悠回到了飞雪殿。刘小悠从在御花园到回到飞雪殿就未再说过一句话,好像一个木偶人,任凭十一和她说什么都只是一脸茫然,或者最多看一眼十一,然后继续发呆。十一这下子也有些焦急了。今日的事情,性质可大可小,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大,而且是最大的那种。无奈,十一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去向陈禹汇报情况。刘小悠恢复清醒之时已经意识到身边坐着一个人,一个拥有强大气魄的人,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视线里毫不掩饰的犀利和狠辣让她心中一禀,这场戏,是退场的时候了。只是,不知为何,刘小悠觉得好累,好累。这场戏,演得太逼真,刘小悠几乎分不清戏里戏外,分不清真情与虚假,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分不清了。可笑的是,这场从头至尾的戏,他只是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自己,却从未色令智昏,或者有过片刻的迷茫,甚至在痛彻心扉的时刻,他口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自嘲一笑,身边的人立即口吻不善地开口,“醒了就睁开眼睛!”
看,自己在这种时刻还会回味着戏中人物情景,而他却那么干脆利落,甚至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地直接掀起戏帘,让自己的狼狈不堪与可笑,落入看戏人眼中。刘小悠懒得动,也就懒得听话地将眼皮抬起。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或许,这场戏,自始自终就只有自己一个傻瓜在唱独角戏,而那个暴君,不过是双手抱胸,唇边带着讽刺地看着自己一个人在戏台上出丑。意料之外的,没有听到他暴怒的声音和粗鲁的折磨动作。一只早已相当熟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眼角,重重地叹口气,声音温柔得让人忍不住陷进去,“别哭了,乖,别哭了!”
暴君的温柔让刘小悠的情绪一触即发,眼泪更是挡也挡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刘小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当着暴君的面落泪,明知不管自己内心有多苦,多难受,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解决办法,更明知有可能连自己这控制不住的情绪流露也会被当做是戏中的一部分,她还是没法命令自己的情感就此打住,她只想如此放肆放纵一回,即便一生只有一次也好!渐渐地,脸上的手收了回去,刘小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紧紧地拽住即将离去的手,用力地,用尽全身,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将它拉住,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脸颊,不管那样会不会压疼自己!几乎是不管不顾,抛弃一切的,绝望的死死拽着的动作,让陈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刘小悠感觉到自己拽着的手放松了下来,没有再挣扎,才稍稍放了一点点的力道,但还是没有安全感地紧紧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