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难过,一路上谁也不再说话。夹杂在人群中向城外走去,海泪也不明白舒月明要去哪里,只是一路跟随。到了城外,也不知舒月明从哪里弄了一匹马,骑上坐骑便往郊外赶去。坐骑奔跑了许久,海泪感觉有些熟悉了,两人这是要去舒月明郊外的府邸。上次海泪在这里住了三日方才离开,是真的很喜欢这里。舒月明紧紧的拥着海泪,看着倾斜的瀑布,半响才道:“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安静下来。太子虽贵为太子,可对兄弟们却是爱护有加。若不是生在皇家,他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大哥,只是错生了皇家。”
海泪点了点头,同意舒月明的说法。舒月明接着说道:“海泪,以前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有了你以后我便怕了,我怕自己有一天就像太子一样了,那么你怎么办……”“不会的,不会的……”海泪转头伸手捂住了舒月明的嘴,使劲的摇着头,“我们才成婚呢!你还没教会我骑马、你还没教我抚琴、你还没带我游历天下呢!我们……我们还没有孩子,所以……所以你不能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孩子,孩子。舒月明嘴角含笑,海泪微笑接着说道:“我们还没一起看过大漠的夕阳,塞外的风光洁白的雪景。你说是不是?”
舒月明笑笑,自己担忧也不能让她担忧啊!不应该让她担心的,若是连让她幸福的能力都没有,那自己枉为她的夫君了。吻了吻海泪的额头说道:“暂时不能带你去了,不过,现在我们倒可以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啊?”
“你不是说我们还没有孩子吗?现在我们可以先生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海泪羞红了脸颊,伸手推开舒月明,“这青天白日,没个正经的……”瞪了一眼舒月明,向前屋子跑去,“我去做饭了,好饿。”
看着那个背影,舒月明笑笑,也跟了上去。两人在郊外住了一晚,刚吃过早饭,便见到殷泰风程仆仆的赶来,满脸的焦虑,“王爷,太子今早过世了。”
其实,不用言明,两人皆知是太子过世了。舒月明沉默了半响,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回去吧!”
城内一片缟素,街道更是一片冷清,四周的商家门上都结满了白色素球。东平王府门口也是一片缟素,值班的侍卫皆是白色孝衣。太子府充斥着哭泣的声音,太子妃子和一众孩子跪在一旁向来人行礼致谢。那些妃子都是梨花带泪,拓跋浚不愧是太子长子,嘴角都咬出血迹了,却不肯哭出来,连哽咽声都没有。拓跋建、拓跋余和家眷均已到了,拓跋谭带兵镇守边疆,应该还不知道太子晃过逝的消息。此刻,可能还在坐骑上和下属们赛马玩乐。拓跋浚对着舒月明和海泪勉强的笑了笑,“管家,请皇叔婶婶就座。”
小小年纪却可以这么的沉稳,前途定无可限量,天子若有意,拓跋浚会被立为皇太孙也不为过。管家喊着:“晋王晋王妃到……”拓跋浚连看都不看两人一眼,满脸仇恨却还是低头还礼,管家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晋王向准备好的椅子迈了一步,拓跋浚便说着:“府中简陋,就不劳烦晋王爷晋王妃等待了,管家请晋王晋王妃出去。”
常氏拉了拉拓跋浚,“浚儿,别这样。”
“若不是陛下下旨,吊念太子,你以为本宫想来这破地方。”
“宗怡。”
晋王的制止声,宗怡才不再说话。“那就请晋王妃离开吧!太子府狭小,容不下晋王妃这样的大人物。”
海泪以为,已宗怡的脾气定会就此离去,却没想到宗怡却是笑了笑,“本宫可不想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拓跋浚立即起身,伸手将宗怡向外推去,拓跋建立即上前拉住拓跋浚,“浚儿别这样,让你父王安心的去吧!”
拓跋浚甩开了拓跋建的手,憋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仇人在灵堂上,我父王怎会走的安心?只怕我父王在天之灵会大骂浚儿不孝。”
宗怡忍耐着不发作,“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真是没教养。”
舒月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宗怡一女子也不好责备她。海泪看出舒月明所想,也从位子上走到舒月明身边,说着:“晋王妃,浚王爷虽年幼不懂事,却也是太子殿下亲自教导长大的。就连陛下都常宣浚王爷进宫陪驾,深得陛下喜欢,陛下还常夸浚王爷仁义孝道俱全。因此,浚儿十岁便被封王……难不成晋王妃对陛下的赐封有所质疑?”
“沧海泪,你……”宗怡指着海泪,眼睛睁得老大,不一会儿便是转怒为笑,“本王妃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是个山野丫头,就算飞上枝头也还是叛臣之女,亡国之女,本王妃不屑。”
海泪笑笑,宗怡自称王妃。这才想起自己也是舒月明的王妃了,还没端过王妃的架子呢!她既然用王妃的身份来压自己,自己又何故不回击回去呢?“晋王妃是王妃,可我这个叛臣之女、亡国之女却也是东平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入东平王府,陛下亲自赐封的东平王妃。”
晋王和宗怡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瞪着眼睛满脸怒气,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海泪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讽刺他人了,心里虽然不远这么说,想想这段时间来所受的气,损损他夫妻二人也只不过是出出气而已。比起宗爱所做的,这不算什么,自己也就只是嘴上讨了些便宜而已。拓跋余那边对着海泪笑笑,“晋王妃,三嫂如今已是东平王妃,你这般直呼三嫂的名讳,于理不合,怎么说也该称呼一声沧王妃?”
宗怡刚要开口说话,拓跋余的声音恰时的响起,“晋王妃,这可是太子府不是晋王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二哥,你是怎么管你的王妃的?”
宗怡还想说什么,晋王说着:“回府。”
晋王拉着宗怡离开,拓跋浚被常氏拉着,却是大声呼吸着,其他王子虽然怒目,却也没有人敢说话。“是他们害死我父王的,是他们害死我父王的。三叔,是他们害死我父王的。”
拓跋浚再怎么坚强也只不过是个十一岁孩童,海泪记得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呢!什么事情都有哥哥们在一旁帮助着,什么事情都有哥哥们,拓跋浚小小年纪,为人长子为人兄长,只有让自己那么的坚强。拓跋浚哭了,其余的一众王子也哭出了声音,太子晃的妃子们哭的声音更大,海泪心里也是难过,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男儿有泪不轻流,忘了你父王是怎么对你讲了吗?”
舒月明轻声安慰着。海泪只是伸手替拓跋浚擦掉脸上的泪水,“别哭了,还有三叔和婶婶呢!”
拓跋浚强忍着不再哭泣,“浚儿记得,浚儿答应过父王,会照顾弟弟妹妹们。浚儿不能哭。”
史书记载,正平元年(451),太子晃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