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以来,海泪托病不上学堂,倒是落了个清闲,每日坐在秋千上前后摇晃着,这日子真是舒心。只是舒月明很少有时间来看她。其实这点伤对于习武之人不算什么,海泪也是习武之人休养几日就不碍事了。可海泪却是不愿浪费了姑姑的苦口婆心。那日之后海泪这才见到舒月明,他又是那意气奋发的模样,一袭白衣,甚是俊朗,不知道他穿起朝服会是什么模样?海泪自顾幻想着。自受伤以来,海泪便换回了女儿装,舒月明盯着自己的样子,海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舒月明莞尔一笑,握着海泪的双手:“好久没见你穿女儿装了,都要忘记你这个样子了。”
海泪抿嘴微笑,没有回答。舒月明拉起海泪的小手便向外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海泪问着,舒月明没有回答,海泪只好一路尾随,直到了后山,一片青翠,这里竟是这般美好,海泪转头看着身后的舒月明,笑的极是开心。舒月明嘴角上扬,略有笑意:“三年前与你们分开之后,我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
海泪记得那时候,舒月明手臂上的受了剑伤,却没想到他不仅仅是受了剑伤。虽然过了,却还是问着:“你那时伤的很重吗?”
“若没有你哥哥帮忙,我可能伤的更重。”
舒月明低头看着海泪。海泪还是有些担心,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听着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东平王真是会享受啊!如此美景,如此美人,也只有东平王消受得起了。”
舒月明脸色略微有些改变,微微探步将海泪挡在一侧,海泪伸手就拉住了舒月明的左手,对着他微微一笑,却见舒月明恢复了原有的模样,看不出一丝的担忧。海泪记得那人是盖吴,听着脚步声却还有其他两人,三人才从树丛后面出来,海泪就笑着喊道:“二哥,五哥?”
沧泽宠溺的看着妹妹,沧渊满脸的无奈,沧泽拱手说着:“舒兄,好久不见。”
舒月明略微一笑,“是好久不见了,沧兄。”
沧渊左右打量着妹妹,又瞧了瞧舒月明,半响才道:“伤好点了没?”
海泪点了点头,这才多大点事情啊!怎么个个都这么的紧张呢?听着盖吴说着:“沧泽,你妹妹的沧家剑法,再过几年,恐怕不输于你。”
沧泽瞧了一眼小妹,嘴角带有笑意:“你面子可真大,的到盖大英雄的夸奖。”
海泪有些犹豫,当日刺杀的事情历历在目,真的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向着盖吴拱手行礼,微笑着说着:“小女子多谢盖大英雄夸奖。”
几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海泪安生的坐着,让二哥替自己号脉,心里一阵暖意,二哥世称在世华佗渊公子,四处游历,因为听她受伤就赶来了洛阳,几个哥哥对自己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沧渊连连的点着头,过了半响才说着:“好在恢复的快,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可能会有一点疤痕。”
海泪立即回答:“我没有那么严重……”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转头只看到五哥一个人站在那里,哪里还会有盖吴和舒月明的身影。海泪着急的拉着沧泽说着:“五哥,你劝劝他们别打了。”
沧泽拔出佩剑,对着小妹点了点头:“好啊!”
说完加入了盖吴和舒月明的打斗,这哪是劝架啊?这明明就是凑热闹啊!海泪急忙转头拉着沧渊,喊着:“二哥?”
“当世三大高手比试,难得一见,我有插手的余地吗?”
沧渊说的及其合理,海泪张大着嘴巴,沧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趁火打铁了?却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三人打得热闹。英雄惺惺相惜,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吧!惊涛巨浪,海纳百川!就只差惊涛了,只是也没人知道惊涛是谁?却也突然在想,这四个人,若是比武,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惊涛没见过,不知道具体的武功。舒月明和盖吴都身兼百战,在经历上都要胜过五哥,五哥剑法虽然高一筹,却始终不能与两人相比,舒月明和盖吴都是一样的身兼百战。可舒月明始终是皇子,有些生活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所以会赢的人还是盖吴吧!能够以金蝉脱壳之计来逃脱,海泪感觉这件事情,舒月明肯定知道内情的。不然二人不可能是好朋友。却也隐隐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天子若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们一定有更好的计策了。“拓跋翰,你确定你能招架的住她这几位哥哥?”
盖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瞧着舒月明。海泪坐在两个哥哥中间,睁着大眼睛看着舒月明。沧泽和沧渊自顾的笑了笑,舒月明将头一扬,看了看海泪:“我舒月明招架不住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余光在海泪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方才离开。盖吴哈哈大笑着,海泪咬着嘴唇,什么跟什么啊?东平王怎么是这个样子了?沧泽抱着佩剑,看了看海泪又看了看舒月明,说着:“我怎么感觉我把自家的妹子送上了贼窝呢?”
沧渊也点了点头,拍了拍海泪的肩膀:“小七,我完全同意你五哥的看法。”
海泪撅着嘴巴,白了一眼舒月明,大声喊着:“和我什么关系啊?”
海泪才说完,沧渊、沧泽、盖吴都瞬时大笑了起来,舒月明看着海泪也是莞尔一笑。海泪自己撅着嘴巴,这可如何了得?才和哥哥们首次见面,就会一起捉弄自己了。那般酣畅淋漓的喝的痛快,海泪没见过舒月明居然喝的那么尽兴,对着盖吴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看他们那般开心,始终也没有问,原来他是这般的不喜欢朝堂,他所追求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携手相爱的人浪迹天涯而已。四个男子居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喝得这么醉,盖吴被属下带走,海泪将两个哥哥带回房间,累的气喘吁吁的。舒月明却只是脸上绯红,好像没有一点醉意,海泪任他拉着走入集市,他的手掌原来也可以这般的温暖,海泪回了房间,舒月明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海泪还没有开口,舒月明自己躺在床上,一把将她捞入怀中,还没反应过来,舒月明已经开始打呼了。幸福的是醒来可以看到他还在身边,能拥着她入睡,海泪如此的开心,那个怀抱那么的温暖。沧渊和沧泽后一日便离开了洛阳,盖吴没有了消息,心中的问题还是没问出来,盖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事情,想不通,舒月明说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姑姑那忧愁的眼神,原来还是猜对了,应扬还是到了凌婵身边了,侍卫统领,这样子至少可以陪在凌婵身边,深似海的皇宫,不是一个人。“草民谢过王爷。”
应扬拱手作揖向舒月明行礼。海泪很是不喜欢这样子,现在舒月明回书院,所有人都得向他行礼,有时人太多,自己也不得不向舒月明行礼。这就是天王贵胄和平民的差别,始终还是隔着一层。他始终是魏朝的东平王,这样真的感觉好生疏。“应统领务须多礼,本王也只是替天子选用可用人才。”
舒月明这时候有些压抑,海泪这段时间太过开心,现在看到表哥总是感觉很压抑。好多事情是要经历之后才知道的,两个明明相爱的人,也许每天都能相见,却要佯装不认识。明明那么的在乎却要压抑着自己心情,一切原来都是那么的无奈。看着表哥离去,海泪不自觉的有些难过。他就要回宫了,天子就会为他和宗怡完婚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不是在乎那个名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要皱着眉头好不好?我会感觉自己好无能,连让你微笑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舒月明说话,海泪急忙抬头瞧着舒月明,摇着头:“不是那样的,我是感慨表哥和婵姐姐了,婵姐姐不愿表哥做不孝之人。”
舒月明将海泪拥在怀里,说着:“凌婵是个才女,父皇对所有嫔妃一视同仁,她不会难过的,何况现在应扬也进宫了,他们能时常见到对方的。”
海泪点了点头,能见到对方,总比不能相见为好。看着舒月明白净的脸庞,海泪心里沉吟着,婵姐姐都可以成全表哥的孝义,自己又怎么可以自私的让他做不仁不义不孝之人。违背皇命,既是不仁又是不孝,和宗怡有婚约却不娶宗怡,那是不义。东平王品行端正,怎可因自己让他做了这不仁不义不孝之人?月明,我不会那么自私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舒月明淡淡的说着,海泪不敢看舒月明的眼睛,将头偏向一旁,目光闪烁,自己想什么总是瞒不过他。舒月明双手捧着海泪的脸庞,说着:“你看着我,看着我。”
海泪只好转头看着舒月明,那无奈的脸庞,白净的没有一点血色,海泪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眼眶。舒月明接着说道:“相信我,要是你离开,我宁愿自己那不仁不义不孝之人。”
海泪靠着舒月明,说着:“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呢?”
舒月明脸上转为微笑,吻了吻海泪的额头,没有回答。是她太过单纯,她所想的一切都写在脸上。“还记得我和父皇的约定吗?宗怡本没错,错的只是我先遇到你了。”
海泪没有回答,是先遇到了,所以,会好的……这种日子有更是无奈,满山的翠色,这般景色一个人享受,未免太过惆怅。海泪无奈的是,同是皇子,拓跋谭怎么就那么闲,舒月明怎么就那么忙呢?几天都可以不见人影。自那次舒月明带海泪去过后山之后,这片景色便成了海泪的秘密居所,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呆在这里,可以安静的想一些事情。天子下旨半月后启程回平城,回京城之前将为东平王和东平王妃完婚。洛阳大街小巷都传闻着这个消息,海泪刻意的不去想。本来约好舒月明见面的,可已是深夜,还未见舒月明人影。海泪有些着急的左右走着,怎么了?说好要见面的,现在却是不见人影。应扬一副担忧的表情快步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还有殷叔也是满脸的担忧。海泪拉住应扬就问着:“表哥怎么了?”
应扬扶着海泪看着殷叔,殷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接受了惊涛掌的挑战,就在今晚。”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海泪着急的问道。“王爷要我瞒着姑娘您的……”殷叔没有说下去,海泪拔腿就往外跑。这么大的事情,是自己刻意的不去知道,方才他要比武都不知道。海泪跑到两人约定比武的地方,人群都已经散去的差不多了,留有不时的讨论着东平王的剑术和惊涛掌掌法如何惊人,真想一睹惊涛掌的真容。两人最后打了个平手,却都受了轻伤,所有人都在猜测惊涛掌的真面目。海泪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还好没事,没事就好,拔腿跑向了天子的别院。虽然只是别院,却还是和一般的富贵人家有着天壤之别,天子真够会享受的。还好从拓跋谭那里问过了舒月明住在哪里,不然这么大个别院真的会迷路的。舒月明院内有人,海泪淡淡一笑隐入黑暗之中,听着一个孩童的声音喊着:“父王。”
海泪有些奇怪,这屋里怎么会有小孩呢?而后又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的?”
舒月明的声音,他不像是受伤的人,海泪忍不住转身看着院内的一切,舒月明怀里抱着个孩童,孩童满脸兴奋的看着舒月明,舒月明也满是和蔼的微笑。一旁雍荣华贵的女子是宗怡,宗怡答着:“本来要带道符回府中的,他说想马上见到你,就带他过来了。”
舒月明没有回答,小孩子接着说道:“父王,我真的想你了。”
舒月明抱着孩童,“不是喊你留在平城吗?陪你浚哥哥。”
“我是想父王了嘛!再说了,浚哥哥每天都学这学那的,好闷。再说过几天是我生辰,我要父王陪我过。”
拓跋道符,拓跋翰的儿子?他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海泪摇了摇头,这算什么?怪不得宗怡声声说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舒月明也必须只能娶她?一家三口,多么和谐的画面,原来真的是多余的那个?街道还是一片喧哗,脚底象是灌了铅一般,飘飘然然的,海泪听着两个妇女讨论着:“宗怡小姐真是享福了,前不久刚被赐婚给东平王爷,这么快就大婚了。天子真是给足了宗家面子了,这么大的排场,听说啊!那东平王爷可是真正的男子汉、大英雄。”
不日,中常侍宗爱侄女宗怡嫁于天家皇子,天子大赦天下。人们口口相传,这个婚礼不亚于太子当年的婚礼,天子真是给足了宗家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