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身体是烫的, 感觉冷也是真的。
大半夜来回上山下山,到县城怕郭同宜的人和赵将军的人发现都没划船,深水都是游过去的。 到了品鲜阁, 只是草草换了干衣服, 没有足够燃料,还在大半夜,更别提洗澡了。 这会儿她感觉之前的冷气都渗透到骨头里了,忍不住想打颤。 看到阮芷,她很想抱住阮芷蹭蹭。 阮芷感觉到顾清辞身上的温度,就知道她是生病了。 伸手试了试顾清辞的额头, 果然比手还要热烫。 表面还看不出来, 刚才倒是挺能撑的,人都走了,就撑不住了。 阮芷的手按在顾清辞的额头,纤长的手指温热柔软, 顾清辞只觉得这是昨天到现在最舒服的时候。 忍不住便往阮芷这边凑了几分。 阮芷的神色一顿, 眼神看向顾清辞时,顾清辞的身体像是被眼神逼退了一样,后撤了。 “你没有感觉不舒服吗?发热了。”阮芷说。
“冷, 嗓子还有点不舒服……”顾清辞软软的说, 心道好险, 差点扑上去。 “先喝点热水, 莲蕊去叫郎中了。”阮芷说着,将桌子上的茶水壶提起给顾清辞倒了热水。
想到顾清辞需要洗个热水澡,又出去跟秦婆子说了声, 问斋房那边要点热水, 给一些银子多烧一些。 莲蕊请的郎中很快便到了, 给顾清辞诊脉后,说顾清辞风寒入体,给她开了药方。 如今水患严重,没有准备的药铺那些都被淹了,想要药,有些难度。 还好,阮芷在这之前就让阮茂林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草,差人去找抓药煎药时,顾清辞去泡了热水澡,洗过后,也没有退热,汗也没发起来,整个人被裹在了两层被子里,身体在打颤,神色蔫蔫的。 “你身体是有多好,知道了么?”阮芷用毛巾覆在顾清辞额头,看着人裹紧被子哆嗦,语气里带着责备又带着点无奈。
“知道了……”顾清辞瘪瘪嘴说。 裹了被子,还是感觉冷。 眼看着阮芷在自己眼前,伸手可以碰触,忍住了。 顾清辞倒是希望老天现在打雷,她就可以有借口抱住阮芷了。 阮芷不知道顾清辞心里想什么,只感觉她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乞食的小狗,又怕被主人拒绝,纠结着不敢上前。 “你还要喝水吗?或者想吃什么?你说。”阮芷跟顾清辞说。
“不舒服,不想吃也不想喝……我,我想闻闻夫人的信息素。”顾清辞退而求其次说。
阮芷一顿,释放了信息素。 顾清辞在被窝里感觉好一些了,眼睛眯起。 “如果累了,闭眼睡一会儿,等药煎好了,我叫你。”阮芷凑近了顾清辞几分说。
顾清辞眨了眨眼,将被子裹的更紧,闭上了眼。 有阮芷的信息素安抚,顾清辞稍微好一点,加上前两天都没怎么睡,闭上眼后,没多久顾清辞睡着了。 阮芷看着顾清辞眼神凝在顾清辞浓密的睫毛上。 阮芷想起上一世,也是在这一场暴雨中,她生病了,高热不退,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这一次,她没有冒雨出去,提前做了准备,没有生病,却也没少煎熬,都因眼前这人。 阮芷伸手放在了顾清辞新洗过的头发上,摸了摸,睡着的顾清辞在阮芷的手掌蹭了下,看起来非常乖顺。 外面,的确没有这样乖的小赤乌。 阮芷支着下巴发呆时,传来敲门声。 阮芷撤走了手,看了眼睡着的顾清辞出去开门。 门口是赶来的阮茂林。 阮芷出去到外间和阮茂林说话。 “阿辞,怎么样?听说病了,药我给莲蕊让她去斋房那边煎了。”阮茂林说,有些担心顾清辞。
“刚睡下,应该无大碍,主要是淋雨感染风寒。”阮芷说。
“哎,若她不是找我,不替我服徭役,也不会生病。”阮茂林说,觉得顾清辞的病是因自己而起,还不知道顾清辞做的其他事。
“父亲,不用多想,风寒很快会治好的。外面现在如何了,郭同宜被抓了吗?”阮芷说。
“嗯,被抓了。赵将军在山下带着军士搜救百姓,郭同宜的师爷怀里抱着个盒子被冲到了他的船前,从那师爷身上的盒子找到了举报信还有账册。赵将军和郭同宜是同级,这次事急从权,他一怒之下,派人将郭同宜给抓起来了。包括郭同宜家的亲属,连带着县丞,和师爷的亲属都抓走了。河堤决裂不是小事。这次郭同宜是栽了。只可惜,我们供奉他这么多年,白瞎了那些银子。不知道再来一个知县,比他好还是坏。”“赵将军倒是个好的,今日送上来不少被救助的百姓,还带人在附近搭建了雨棚,将搜救上来的人都安置在这里。只可惜,他是军籍,只管他的驻防军,并不管县里的事。若是有他这样的人做父母官,也不用日日不安了。”
阮茂林跟阮芷说着。 虽然阮芷对于人的势利早就看过不少,不过这次,一个小小的知县之女都能让一个修行的居士“偏心”还是让她再次见识了。 商籍想要好好的做生意,所需要的条件太多了。 “父亲,我们之前准备的东西,可拿出来一些给赵将军,捐赠一部分雨具,食物和药草,便还以聚成商会的名义吧。”
阮芷想了下说。
“捐赠?”阮茂林一顿。
之前阮芷说的是,不用做太多,只搭建雨棚提供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拿来卖,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 现在直接捐赠,那之前的储备就没有赚到银子反而赔了,赢的的那点名声也主要是给了别人。 “父亲,我知道你的意思,新的县令没来,赵将军不管县里纳税徭役这些,但是他在行伍里,今次算是立功了,大有升迁的可能。算是给妻主结个善缘吧。让人知道是聚成商会的捐助就行了。”阮芷说。
刚好顾清辞拿了郭同宜那么多好东西,散出去积点功德。 听阮芷这么说阮茂林明白了。 他差点忘记了顾清辞是武秀才,以后若是真的有发展,那就是武官,不是文官。 虽然顾清辞可能会继续发展的可能很小,不过花点银子,给顾清辞提前结个善缘,阮茂林觉得完全值得。 “行,我这就去安排。你照顾好阿辞,不用操太多心思。”阮茂林说。
阮芷应了阮茂林,送阮茂林出去。 再返回时,莲蕊端了煎好的药来了。 阮芷和莲蕊一起进了房间,顾清辞还在睡觉。 阮芷轻轻拍了下顾清辞,唤她起来喝药。 顾清辞迷迷糊糊醒来,被阮芷喂了一口药,苦的她直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皱着眉头开始往被窝里缩。 “喝药发汗会好的快一些。要不,吃颗蜜饯再喝。”阮芷放柔了声音说,感觉被药苦到的顾清辞有点可爱。
原来顾清辞怕苦。 但是,阮芷的信息素就是苦的,还带着涩味儿,她又说喜欢。 阮芷好声说着,让顾清辞喝完药,吃了一盘蜜饯,重新裹住被子躺下。 阮芷还没这样哄过人,奇奇怪怪的,心里又莫名的软软的。 喝完药的顾清辞清醒了不少,窝在被窝里跟被欺负了一样,黑眸里蒙上一层水雾。 呜呜呜,她是真的想哭。 富婆姐姐的声音还可以这么温柔,温柔的她感觉恋爱脑又发芽了。 温柔的她好想抱住她蹭一蹭,吸一吸。 可惜,阮芷不是她的。 阮芷有自己的官配,有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主角。 阮芷是重生的,和那人早就有了感情,只是现在还没有见面而已。 迟早会见面的。 她自己只是一个小炮灰。 她的人生目标是咸鱼躺平,快乐生活,而不是和大珩朝皇长女抢老婆啊喂! 顾清辞泪眼汪汪的看着阮芷含泪闭上了眼。 脑子里的小人使劲儿的将那发芽的恋爱脑给砍了。 还是继续睡觉吧。 阮芷看顾清辞的神色,伸手在她发顶摸了摸算是安慰她。 顾清辞没有顺着蹭,倒是后撤了点,像是在躲开一样。 阮芷心想可能是不舒服,也没有在意。 莲蕊收拾了东西,阮芷准备再看看账册时,莲蕊又回来了。 “夫人,表少爷在外面。”莲蕊低声跟阮芷说道。
阮芷一顿,起身出去。 在床上闭眼睡觉的顾清辞眼睛睁开看向门口,她听到了莲蕊说的。 外间,秦宣明神色带着歉疚见到阮芷后朝阮芷行了个大礼。 “阿芷,我在静室读书,方才知道,我替母亲向你道歉。”秦宣明说。
“表哥不必如此。”阮芷淡淡的说。
秦母如何,阮芷并没有牵扯到秦宣明身上。 他这个人虽说有点没主见,某方面有些懦弱,却也不是坏人,前世在她被“顾清辞”休了被赶出来后,还帮过她,帮过阮瑾瑜。 “我与郭荏淑婚约是母亲定的,如今已经解除。”秦宣明又说了句。
“嗯。表哥好生备考,莫要让舅舅失望了。”阮芷说。
“夫人,夫人,你进来……”秦宣明还想要说什么,里间传来顾清辞的声音。 “妻主唤我了,我先进去了。”阮芷朝秦宣明一礼说着转身回去了。
秦宣明看着阮芷的背影,神色渐渐暗淡下去,转身离开。 顾清辞裹着被子趴在床上,脸颊微微鼓起。 知道阮芷在外面见秦宣明,顾清辞就不舒服,知道阮芷和秦宣明没什么,但是,就不想秦宣明跟阮芷多说一句话。 这家伙又不是阮芷的官配,还间接害了阮芷,见到他真的是很晦气,会让阮芷想到不好的事情,就别在阮芷面前蹦跶了。 “妻主,怎么了?”阮芷走到顾清辞床边问,看顾清辞似乎有话要说。
“夫人,没什么。就是……不想你和那秦宣明说话。夫人,那个……表兄妹之间婚配的话,生下的孩子有可能会是傻子或者有遗传病。夫人听说过一句话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夫人会遇到更好的人,以后都是好日子,不必再回头看。”顾清辞想着措辞说道。
阮芷看向顾清辞,明明生病了,神色蔫蔫的,声音都还哑哑的,却还有工夫跟她说这些。 阮芷怀疑顾清辞是在吃醋。 倒是挺会自夸。 阮芷忍不住伸手捏在顾清辞的脸颊,捏了捏她腮上的软肉。 顾清辞僵住,瞪圆眼睛看阮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