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笑道:“大汗既如此说,想来是打算将手下百名蒙古骑兵送给李正坤起事,这倒也好,总强于李正坤一个免职城隍,手下无一兵一卒强。”
成吉思汗道:“这一百名骑兵是陪着我们祖孙俩打猎玩耍的,岂能送给李正坤。朕所言数千兵卒,乃是国师季寻子所带两千兵马,现驻在山下,可夺过来交于李正坤,李正坤手下不就有兵了吗。哈哈哈——这是什么难事!”
朱元璋觉得非常有理,对座上诸鬼道:“可将李正坤放下山去,命其前去收服那两千甲士,若成,可作为李正坤起兵种子,若不成,说明这小鬼儿李正坤非成才之鬼,可废之。如果李正坤成功收服山下甲士,大汗则可将国师季寻子放出,逼他回到平都山后,向阴天子禀明,复李正坤当阳城隍之官职,则李正坤又能得当阳城及周边五城之数千兵马;当阳城所在五华山有不少山贼,不也是兵么,李正坤亦可收而用之。如此一来,李正坤可聚兵过万,还不够本钱么!”
李正坤竦然一惊,暗忖:此计不可谓不毒不高明,明太祖果然万分了得! 众鬼亦皆称好计。成吉思汗笑道:“好办法,就这么办,只要李正坤收了季寻子的兵,朕便想法逼迫季寻子回京复命,恢复李正坤城隍官职。”
武则天问李正坤:“你可听见明太祖皇帝和成吉思汗的话,可敢下山一试?”
其实,自打朱元璋的话音一落,李正坤就打心眼里愿意,因为季寻子告诉他,当阳城隍已经易主,他的兄弟禇雄儿和忠心属下、以韩信自居的江充,还有到当阳后收复的娄累、危重楼都不知下落和情形,若果能复当阳城隍之职,若上述一众鬼魂因城池易主蒙难,正可解救他们。 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李正坤虽然不想起兵造反,但眼目前的确需要武装力量,也就是兵马,好到昆仑山井狱去解救母亲郭巧茹和未婚妻席青忭。 因此,当武则天问他时,他以非常响亮的声音答道: “启禀各位陛下,臣下非常愿意遵照各位陛下指引的方向行事。”
他的话言不由衷,早在心中拿定主意,一旦解救出兄弟和母亲、未婚妻等鬼,便解散军队,回平都山过逍遥无拘日子,对于阴天子的皇位,谁他妈感兴趣!呵呵。 秦始皇笑道:“这小鬼儿,胆量虽不足,脑子倒不糊涂,既如此,便放他下山去,依计而行。”
李正坤领命,向各位皇帝作别。 包振堂和李天侯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也向秦始皇告辞。秦始皇十分不舍,心中想流泪,但他是强大威严、曾经扫灭六国的始皇帝,焉能作儿女之态,当即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 “尔等两个老鬼儿去吧,好好辅佐小鬼儿李正坤!不必惦记朕,朕有这些开国皇帝陪着,也不孤单寂寞……” 话没说完便止住了,包振堂和李天侯重归旧主,鬼知道会不会惦记他这个没跟几年的新主。何况自己到底算不算这两个老鬼儿的主子,都两说着哩。嘿嘿,既如此,何必出此可笑言语。呵呵。 —————— 却说国师季寻子的两千金甲武士,自打被夺去马匹粮草,只得驻扎在万方山脚,靠打鼠兔雉狐等小动物为食,苦盼国师下山,好带着他们早日返回京城平都山,以结束这趟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且气闷憋屈的倒霉苦旅。 然而国师竟然一去不复返,似乎是留恋于万方山上的美景,将山下还有两千弟兄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很多鬼兵牢骚满腹,多次找到队长傅皮,请求他上万方山将国师找回来。 傅皮一来不愿意,二来也不敢上山,对前来找他的兵士忽悠了事,渐渐的,士兵们都生出怨恨之心,背地里既骂主子季寻子,也骂卫队长傅皮。 傅皮闻之,心头十分恼火,但又不敢责罚士兵,怕军心有失,于己不利,但他也深知,就这样不明不白长时间傻等下去,这两千鬼队伍迟早会一哄而散。 其实,散也就散了,大不了这个卫队长不当了,反正跟着这性情古怪的国师爷,也看不到什么前途,但国师不仅性情怪僻,而且阴冷残忍,如果国师下山,找不到扈侍的卫队,发起急来,追究怪罪起来,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定然被国师打入地狱永远受苦遭难。队伍散了,对于两千普通士兵,国师兴许不会计较,但对自己这个负有约束队伍之责的队长,则肯定会捉拿问罪。 傅皮心中烦恼,又不愿跟牢骚满腹的士兵呆得太近,便带着魔术师于立板和口技演员时原,将大帐搭得远远的,三个鬼挤在一起,靠表演魔术和玩弄口技打发无聊时光。 傅皮还在帐外设立亲兵警卫,以防备士兵哗变生事,冲撞自己的中军大帐。 这天晚上,傅皮正坐在帐中,观看于立板和时原各展其能,表演魔术和口技。 二鬼虽演得卖力,但老是那么几段套路,傅皮看得昏昏思睡,便命罢了,跟他们说起眼下的困境,商议如何摆脱这不利局面。 议了半夜,三鬼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唉声叹气,徒唤奈何。 突然,空中响起一个声音: “尔等不用发愁,我有办法让你们重获新生。”
三鬼吓一大跳,望向空中,烛光霭霭,什么也看不见,不觉面色大变:难道有鬼!呵呵。 一道黑风落于地上,现出一个鬼来,正是随国师季寻子上万方山去的钦犯李正坤。 于立板和时原大喜,急问道:“你们回来啦?国师爷呢,怎只你一个鬼?”
李正坤不答,二鬼又赶忙去帐外寻找。 傅皮到底是军人出身,敏感性大大强于于立板和时原,李正坤神不知鬼不觉在窜入他的中军大帐,定然有什么不可示人之秘密,便端坐着不动,只是手里暗握剑柄,防止李正坤袭击他。 李正坤哈哈大笑,在傅皮对面坐下来: “傅将军不必紧张,我此来没有恶意,只想拯救你们。”
“此话怎讲?国师爷呢?”
“国师死了!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被我消灭,要么归顺于我。”
傅皮忍不住大笑:“李正坤,你一个朝廷钦犯,竟敢说此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在昆仑山我见识过你的手段,知道你厉害,但我手下可有着两千士兵,你纵有本领,能凭一己之力灭掉我两千鬼兵?”
于立板和时原回到大帐,对傅皮道: “傅将军,外面没有看见国师爷,是不是国师爷被李正坤害了?”
傅皮立即踞坐而起,手按剑柄,瞠目斥道: “李正坤,国师爷现在何处,你赶紧如实招认,若没你之事,我保你无事,如若不然,本将军定将你捉拿回京,上奏天子,从重……” 话没说完,于立板和时原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响声过后,再看傅皮座上,只见一堆白花花的肉,被弓弦勒住,瘫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细看面目,却正是傅皮。 二鬼惊得魂飞天外,傅皮全身着甲,按剑踞坐,却几乎在几个眨眼之间——也不知眨了几下眼,反正二鬼只觉眼前鬼影飞动,什么也没看清——傅皮便被剥下铠甲,脱下衣服,用弓弦缠住光身,嘴里还被塞上一坨衣服,不能言语。 帐内除开他们,便是李正坤,结合到李正坤悄无声息地进入帐中,他们认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剥光傅皮,缚而塞之,除开李正坤而谁? 于立板生前是魔术师,以手快著称,在昆仑山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超快手法,捉住了李正坤,可此时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被惊到了,反正也没太看清李正坤的身影步伐,心中不觉惊骇万分:李正坤能如此之快,当初怎被我捉住的?扮猪吃老虎? 他后脊梁直冒冷汗,后怕不已。呵呵。 时原自然比于立板还呆,什么也没看清。 傅皮扭动着什么也没有的身子,脸色憋得通红,嘴里呜呜连声,眼里射出愤怒且不可思议的光。 李正坤手里把玩着一把剑,正是傅皮刚才挂在腰中的兵器。自己的宝剑被李正坤缴获,却不知是怎样被夺去的,手法之迅捷诡异,令傅皮恐惧万分。 李正坤用剑抵着傅皮的脖子,对于立板和时原道: “这厮不识时务,竟敢不遵老爷之令,留他也无用,干脆砍了,由你们来带兵,跟着老爷我走,二位意下如何?”
于立板道:“愿听李大人号令。”
他从李正坤的手段上看出,帐中没有谁是李正坤的对手,帐外虽站着傅皮的几十号亲兵,但估计冲进来也不够李正坤塞牙缝,而离中军大帐不远处的两千士兵,早已牢骚满腹,而且对傅皮和他跟时原都衔恨许久,大概率不会有士兵愿为他们冲锋陷阵,在对方强、己方弱的情况下,还是赶紧表明服从的立场,方才是保全身家性命之上策。 于立板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有着他的想法和理论。他和时原乃是国师季寻子豢养的宾客,处于“客”的位置,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季寻子的下属,更非季寻子的卫士,既然是“客”,他和时原可以对季寻子有义,不对他落井下石,却不一定非得尽忠,死守着他这个旧主,在面对眼目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季寻子又下落不明,离季而去,改投李正坤,似乎天经地义,无可厚非,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因此,于立板略一犹豫,便立即痛快在投到李正坤一边。 但时原的想法却跟于立板不一样,又不敢明着表示反对,只揶嚅着道: “你要杀了傅将军,我们可带不了兵。”
李正坤瞠目喝道:“那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