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任务。”
钟蔻应声是,自起身行礼退出去。元天昊沉吟了一瞬,叫道:“来人——”门外进来一个大丫环,元天昊瞥她一眼,道:“去替钟蔻准备吧,两天后,就在她生辰那天……”大丫环点头称是,自退下去安排。两天时间过的很快。钟蔻如常一般练习,并没有人见她,向她提什么要求。她一直忐忑着的心不见平静,只有更加忐忑。元天昊不可能会忘掉他说过的话,他说要给自己安排第一个任务,会是什么?他叫她习武练剑,钟蔻自是不会以为他只是叫她强身健体,应该多半是想把她打造成他的杀手之一。难道,这第一个任务是要杀人吗?一想到杀字,钟蔻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她竟然一时屏住了呼吸,眼睛虽未闭住,却是紧张的瞪的又大又圆。替她拆缷首饰的小丫头从镜子里看见这样的钟蔻,吓的手上一抖,揪疼了钟蔻的头发。钟蔻嘶一声,人一清醒,那股杀气也就随之倾泄而出。小丫头还是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恕罪,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钟蔻倒是无意罚她。倒也不是有多深厚的感情,也不是觉得她们可怜,更不是她心慈手软,实在是不愿意多费心力。她们好也罢,歹也罢,自己能凑乎就凑乎了,但若是她们落到别人手里,非死即伤。因此对她们宽厚了,倒不知道是害她们还是护着她们了。钟蔻才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一个清冷的女声道:“既知有错,就下去领罚。”
门帘一挑,进来的是元天昊身边的玛瑙。小丫头见是她,面色惨白,双眼含泪,险些就晕死过去,整个人软软的跪在那,嘴唇哆嗦,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玛瑙才吩咐下来,早就有婆子进来,拖了小丫头出去。钟蔻只淡淡的垂了眸子,没有作声。多年的冷心冷血,她自己的心早就硬成石头了。玛瑙早换了一副不卑不亢的笑脸,躬身给钟蔻行礼:“王爷一早就吩咐过奴婢了,明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叫奴婢送一碗寿面过来,等明儿一早,奴婢过来请姑娘去给王爷亲自道声谢。今儿个姑娘就早生歇了,明天还要费心好生服侍王爷呢。”
她一挥手,就有四名侍女鱼贯而入,各个的捧托盘,除了衣服就是首饰,再有就是一碗热汽腾腾的寿面。玛瑙笑道:“这些都是王爷一早吩咐下来,奴婢亲自打点的,请姑娘笑纳,明儿一早,奴婢亲自来给姑娘梳妆。”
钟蔻视线一一掠过,云淡风轻的道:“多谢王爷,多谢你。”
玛瑙言尽于此,意味深长的道了晚安,带人退出去,到了门口又道:“刚才那丫头笨手笨脚,实在不该,也是婢子疏忽,就把珠花留下来服侍姑娘。”
立刻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明艳少女出列,给钟蔻行礼:“奴婢珠花,给姑娘见礼。”
钟蔻无所谓的笑笑,算是默许。玛瑙的潜台词,她听懂了。明日,要在她十五岁生辰这一天,把她自己交出去,交给王爷元天昊。她一直以为,她第一个任务是杀人呢,原来是杀死自己。她早就死过一次了,心早就变的冷硬,甚至连疼痛都不能让她有所触动,流泪。却原来,永远还有更大的难关等她迈。少女的第一次,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脆弱而无助的交付。对于旁的少女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毕竟逍遥王对于少女们来说,是个神祇一样的存在。可对于钟蔻来主,他不是王爷,不只是主子,不只是拿捏着她生死的男人,还是——杀父仇人。钟蔻缓慢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寿面。面条又白又细,又长又筋道,大厨的手艺的确不同寻常,色香味俱全,吃在嘴里,别样的美味。她吃的很慢,似乎在慢慢回味,也似乎心不在焉。这面做的很有特点,整碗里其实只有一根面条。那么长,代表着祝福,代表着期望,代表着美好的心愿。钟蔻却全不在乎,她用细白的牙齿一口一口的咬断,像是在咬着仇人的脖子。她睡的早,却了无睡意,透过天青色床帐,盯着外面漆黑的一团。胸腔中一颗柔弱而又无助的心在紧张的跳动着,恨不得就此逃出生天,离这里远远的,再不回来。可是它又能逃到哪里去?除了依附这个柔弱的躯体,竟是哪都去不得。钟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长大呢?要是永远都活在十岁之前,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该多好?只可惜,生活永远都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一夜无楚,钟蔻睡的很沉,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看的珠花都笑赞道:“姑娘好美。”
玛瑙如约而至,亲手服侍钟蔻沐浴、更衣。钟蔻不习惯做这种私密之事时有人在身边,但她并没反对,她知道玛瑙的来意,怕是她会随身携带利器,对元天昊不利吧?玛瑙替她着衣,又亲手替她梳上发髻,替她簪上昨日就送过来的金钗,这才对镜又理了一遍,笑道:“姑娘,请吧。”
钟蔻看了一眼镜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垂了眸子,掩去了眼中的焦灼,平静而淡然的道:“劳烦姐姐带路。”
一步一步,她离元天昊,终是越来越近,一步一步,她朝着自己未来注定的宿命,终是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