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年复一年的更替是世间定义所赋予的自然规律,而我们是那样渺小地存在于浩静宇宙当中,相比于一粒细小的尘埃,我们更像是无所定居地照察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圆心当中。画出方圆半轴,就是我们一笔带过的,一辈子的几分之一"如果我们相隔浩瀚人海,汹涌人潮,横跨国度,那我们有多大的几率,能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同一幕画面当中?遗忘或许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常常在截然不同的故事中产生同感,却永远没有,感同身受,开始的日子是那样艰难,林浅将自己放纵沉浸在公司的事务中,每天埋头其中,不分昼夜地工作,短短数月就获得了上下一众的认可和敬服。他们敬佩这个年轻人的狠厉,她身上有着年轻人的冲劲和锐气,就像她的眉眼一样,凌厉张汤。她的一双眼总是透着尘封的寒气,像寒冬三月的结冰湖面,夜落星积时应然入日的长月孤空。她聚然望向你的时候,宛若鹰击长空,令人不得不端视这个年轻人,她的不平凡,是注定被成就的杰出。一眨眼,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就像我们昨天才见过,谈论着茶前饭后的奇间趣事。而此刻,我和你坐在一起,肩膀之间留了隐隐约约的分寸距离。可是,我清楚地记着我们分开的日子,细数着我们不曾见面的年月。距离最后一次在美院的遥遥相望,已经过去四年了。肖沐泽早已顺利从巴黎美院毕业,他选择了继续进修,他的天赋和努力从来不会被辜负。这几年他取得了许多成就,每个奖项和荣誉,林浅都清晰地记着。你看,月亮永远都散发着莹莹清辉,这是他本来的光彩,是众星捧月的盛况。。在林浅办公室的第一格抽屉,珍藏着她的秘密,是旁人不能触及的心事。那里面存放的,是她满腔的思念,也是她无处宣泄的爱意。打开那个抽屉,是一擦厚厚的照片,翻开每一张,都只关乎于一个人,他走过的风景,他拍下的照片,他的作品,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人总需要一个念头,一个足以支撑你,和信念一样重要的念头,那是你为此坚持的柔软,近些年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他近期似乎总在回忆当年的种种,他感来越念旧,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看着林浅逐渐得心应手,两年前就已经将公司全权放权。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林浅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掌控者,老爷子甚至和何殷闲谈时提及,他在这个孙女的身上,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一切圆满,虽然很辛苦,身边却已经有了陪伴在则的妻子,他也不止一次地过探着想要再推林浅一把,让她早点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除去这一桩事情,或许老爷子的心愿已经趋近圆满。林浅最初一直明白拒绝,后来随着年纪增长,这个孩子似乎也一直在退步,她开始慢慢遵从爷爷的安排,试着去和爷爷安排的人见面,虽然最后的结果全都不了了之;再后来,林浅就一直专注在公司的事情上,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女越来越削瘦的肩膀,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固执了,也许爱足相互的,包容也是,他看着林浅的成长,他是欣慰的。抛开大局的一切,他希望林浅是快乐的……肖沐泽也是,可是他知道,他的两个孩子过得并不开心,包括他自己。老爷子这些年经常隔上两三月就会收到肖沐泽寄来的明信片和照片,寥寥数字,却次次都不忘问候他的身体,那个孩子还是那样贴心,一如既往地叮嘱他,他有时候会特意的翻别人传来的照片,何殷看在眼里,老爷子有时候抹不开面子,特意去要了那个孩子的照片。他看着那些照片的时候,伸出手细细摩擦着,他眼里翻涌着数不清的情绪,还有隐隐约约氤氲的雾气。他总是忍不住嘀咕着,怎么越来找瘦了,一个人念叨着,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阿泽那孩子,当初为安他的心,明明拿走了那张副卡,直到如今,竟是一分都没有动用过老爷子心里不是滋味,说不想,是假的.他很多次收到新的明信片,都想去见见肖沐泽,可转念间,他想起当年狠下心地快刀斩乱麻,两个孩子也如愿各自退步,他不能…功亏一篑。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去见他。他最怕孩子们怨恨自己,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因为他那样爱他们,对于爷爷来说,肖沐泽和林浅何尝不是一样重要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入春后,是一个雨后的晨午,老爷子坐在露天天台。何殷端着茶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藤椅上,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天边滑过一道彩虹,雨后的空气清新袭人,呼入鼻腔的气总滋入体内,令人感到神洁气爽,种植的花草上滴滴垂落的露珠新雨,擦洗过污浊的一切。雨过天晴,代表着希望。何殷将茶奉上,轻轻放在老爷子左手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老爷子先开了口,他听到后,一时呆滞,不知作何反应,老爷子没有看他,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脸上的褶皱越来越清晰可见了,还有他近乎满头的白发。老爷子说:"听说下个月阿泽的个人画展要举行了。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踌躇着什么,然后长叹了口气,"去给浅浅送一张票吧,一阵雨后清风吹过,带来沁人心脾的芳香,吹拂过骤雨后的凉冽寒气。阳光穿透云朵,金灿灿的光束落在栋栋高楼大原的每一处,交映拼接下,迎接晚霞和余晖的夕阳,当何殷将画展门票递到林浅面前时,她正在办公室处理事务,最近她忙着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分公司的选址,定在了时尚之都巴黎。这也是她特意选择的,她想建立在他的城市告诉他,他为之奋斗奉献的青春,她都无比珍视。就像穿回到曾经他们交汇的言言,重复回荡在时光更迭的游涡中心。"你相信我。""我相信你。"林浅接过门票,手还有些颤颤发抖。她心中繁杂无隙的方寸里,骤然清空了,就像被人按下了清空键,一切都存档暂缓。此刻,只有眼前的事情需要想清楚。她细细摸索着手里攥着的门票,上面一个大字是本次画展的主题,简单明了,洁晰易懂的一个“你”。往下看,是一行漂亮的小字,像极了手写印刷,很符合画展的设计。她有千头万绪没有想明白,她不知道爷爷此举为何,这是代表着让步与默许吗?她不敢确定,也不敢去问,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清晰作响,回荡在脑海里,一声比一声洪亮。她想去见他,想了很久,盼了很久。当她落地到达他所在的那片土地的时候,她陡然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他们错过的那些年当年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她不做声响地挽留,他们彼此都保持着清醒地后退了一步,成全,是他们最后选择爱对方的方式,林浅的脑海里甚至游走过许多可能发生的画面,他们会有怎样的重逢,他们之间,是作为兄妹,还是……曾经的爱人。没有人知道答案。林浅走进画展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喜爱者,她就如同一个欣赏者,迫不及待地想要游走在他的每一幅作品当中。她想要走近他的画作,走近他的故事。可从第一幅展画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大脑宕机,画中人是那样熟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她下意识往四周看去,那每一幅展画都画着同一个人,在课桌上午睡时的眉眼,抱着吉他深情演唱的神情,舞台上自信跳舞的张扬,还有坐在榕树下跟别人嬉笑谈话的背影……全部都是她。林浅忽然就明白了画展的主题,每一帧,每一笔,每一眼,每一个你,他那样直自地告诉世界,即使世上有一四亿人口,游览在画展中的人只是地球上浩瀚人海中的水山一角。可他的爱,真诚炙热,久远到匆匆那年,林浅站在那幅主画面前时,他眼中氲满雾气,在这一刻,不停颤抖着睫毛,酸涩感再也止不住地翻涌。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颗颗分明:那幅画作颜色明烈,人物鲜活,画中的少女意气风发,潇洒恣意。她穿着粉色的卫衣,滑滑板时神采飞扬,脚下的滑板被她自如的掌控。她脑海中显出许多年前那个傍晚,她一如往常去美术室找肖沐泽回家,那被他慌忙收起的画册,映入眼帘,却一闪而过的人影。林浅瞬间想起许柚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莫名不解的话,关于画册。原来那本画册里,不仅仅是线条墨彩,不单单是每一张画像,那里面隐藏的,是他的一往情深,是他年少的重重心事中,所有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重中之重,四周的人都纷纷感叹着,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听见一声问候,有人在他身后道了声:"肖先生。"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林浅停在原地,她忽然迟疑了,是因为近乡情怯吗,她竟然不敢回头。她听见那日思夜想的声音,在不远处和人礼貌交谈着,她站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有些无措。然后她听见那个人声稍微提高了几分,却依然温柔如初,他说了一句,只有她才懂得的话。肖沐泽和她相隔数米,看着小朋友更加消瘦的背影,眼前人是画中人,而画中人亦是心上人他放柔了眉眼,学着他当年的语调,问道:“某人当初说要为我的画,一掷千金。现在,…还作数吗?"寥寥数字,林浅再难自抑,她仓惶回首,只见肖沐泽站在那里,认真看着她,对于重逢间的无言,两人终是相视一笑,就化了过往种种与岁月的磋磨苦难。回头穿过时光和人海,我们在余生再次相进。自古都说画比人长久,原来人比画长情。他,从月亮来。接近了那不属于他的太阳。那月光也向那太阳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