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月之时持续的时间远比大家想象的要长,更古怪的是,在月亮消失后吴府内的气氛也随之发生微妙的变化,仿佛黑暗中有沉睡的东西醒了过来。
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缓慢,打破僵局的,是一阵手机的震动。 下一秒,大家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机。 洛天河传来了消息,在他们这些人的群中,是一条简短的有些过分的姓名编号:2,袁善缘,3,白渔,4,王富贵,5,尧舜尧,6,李白,7,江城,8,林倩倩。 很显然,洛天河自己就是缺少的1号。 接到信息后,袁善缘和白渔就出发了,一路上并没有看到洛天河,拐了个弯后,眼前的一幕令老成持重的袁善缘也不禁皱起了眉。 夜色中,吴府居然大门洞开,从他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空荡荡的街口,即便夜空无月,大门附近他也能看的清楚,因为门上左右各挂着几盏大灯笼。 走近后袁善缘有了新发现,坚固的大门门槛被拆下来,斜放在地上,门槛靠后一些的地面被挖开,地上有一个半米多深的坑,坑边丢着一把锄头。 附近还有几处标记好的位置,其实就是一张张纸,纸上写着数字,从2到8,为了防止被风吹走,上面还用一块银元压着。 白纸边角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动,配合上白渔手中提着的那盏大白灯笼……此情此景居然有种上坟的即视感。 没有立刻动手挖怨婴,袁善缘朝着锄头的位置走去,蹲下身,捡起锄头,锄头尖锐的一端全都是泥,结合眼前的这个坑,显然洛天河就是用这把锄头挖出的婴胎,坑边缘处的痕迹也能印证这一点。 但袁善缘却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慢慢抠掉锄头上的泥,仔细看,没发觉异常后又将鼻子凑上去,几秒钟后,袁善缘忽然笑了。 果然有问题。 他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还很新鲜,有人在锄头尖锐的一端涂上了血。 不用问,一定是洛天河。 而使用一把带血的锄头在这里挖坑找婴胎…只是想一想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如今正值没月之时,阴气大盛,血腥气加上挖土时的响动极可能会唤醒未苏醒的怨婴,即便是有白渔护着他,怕是也难逃一死,洛天河这只该死的老狐狸…… 丢下锄头,袁善缘凭借记忆找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很偏的小房间,推开门,门后的墙边堆积着许多工具,这是吴府下人存放工具的地方,袁善缘白天的时候特意留意过。 想来那把锄头就是洛天河从这里取走的,他也确实是用锄头挖的坑,但这只老狐狸在自己试用过后,居然悄悄将血涂在了锄头上,然后裹上一层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留给其他人。 要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今天就要着了他的道。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有洛天河帮助他清除其他人,也省得他费力,等到时机成熟,他只要负责清除洛天河这只老狐狸,还有其余幸存者就足够了。 “今夜倒是省的我们动手了。”袁善缘低笑几声,接着从杂七杂八的工具中选出两件趁手的,返回正门后,找到标记着2的那张纸,开始挖了起来。 标记的位置他放心,他笃定洛天河绝对不敢在这方面动手脚,否则一旦因为阵眼被毁惹出了大麻烦,吴府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洛天河也不例外,他还没那么蠢。 随着越挖越深,袁善缘也愈发小心,到最后他丢掉工具开始用手一点点清理泥土,终于,他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 同时还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找到了!”
极为仔细的清理掉附近多余的泥土后,这个东西终于暴露在了袁善缘的视线中,是个不算很大的瓷瓶,瓶口部分被封死,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类似蜡一般质感的硬壳。 两只手将瓷瓶从坑里慢慢拉出来,随着瓷瓶微微摇晃,里面发出奇怪的响动,仿佛有一个体积颇大的东西泡在里面,不停撞击瓶壁。 袁善缘能想到的类似画面就是标本陈列室内的标本瓶。 下一秒,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啼哭声。 啼哭声毫无预兆,更恐怖的是距离他极近,仿佛就贴在头皮后,袁善缘整个人身体,乃至是灵魂都随之一颤,他下意识的就要回头。 但他硬生生控制住了,他感觉整个后背都是僵的,被冻僵的那种感觉,像是结了一层冰,而且这层冰还在不断蔓延扩大。 同时,右肩也愈发冷了,一股寒意在由外及内的侵彻进来,他右臂抖动的厉害,就连眼前的这个瓷瓶也快端不稳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异常冰冷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肩头。 他已经被熄灭了一盏阳火,左肩,就在凌晨送葬吴老爷的途中,如今右肩的阳火要是也保不住,那么他就真的危险了。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是一只修长惨白的手,与此同时,袁善缘也终于可以重新喘口气,他将瓷瓶拖出坑,放平在地上,白渔就站在他身后,右手覆盖在袁善缘的右肩。 袁善缘咬着牙,将瓷瓶稍稍倾斜,果然,在瓶底找到了一块黄色的布,经过了这么多年,这块布不但没有烂掉,上面的红色印记依然清晰,看着像是鬼画符似的。 “怪不得吴老爷没有安排人守着这里,原来还留了这一手。”
有了这张符咒,结合此处的地势,若是不了解其中的玄妙之处,擅自动这些封禁瓷瓶的下场就是死,而且还是先被熄灭了阳火后,惨死在怨婴手中。 如今即便阵眼被点破,危险性大不如从前,但只要取走怨婴瓶,就必定会被瓷瓶下的符咒所反噬,招来怨婴。 洛天河不可能不清楚这点,他是有意为之,今夜无论是谁来挖怨婴瓶都至少会被熄灭一盏阳火,洛天河也不例外。 但袁善缘想不通的是,洛天河究竟有什么依仗,难道他就舍得平白失去一盏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