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云心中担忧,停下脚步偷看。 有一个男人吼:“你爸爸不在吗,还是藏起来了?给我搜!”
那群男人就在家里一阵乱翻。 杜景景地声音带着哀求:“他没在家,你们不要找了,真不在。我给你们钱,我给。”
“每个月只给一千块,打发叫花子啊!麻痹,欠老子五十万都十年了,十年前的五十万是什么概念,那个时候的房价才三千,现在都三万了。老子当年的生意做得好好的,结果被你家老畜生把流动资金都卷走了。如果不是被他摆了一道,我能破产,我能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杜景景:“害你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无辜的。”
“屁,那婆娘是你爸爸的老婆,怎么和他没关系,搞不好是那两口子在打套拳,少在我面前装可怜。还有,他们离婚的时候,你爸爸自己傻承担了所有债务,怪得了谁?给钱,给钱。”
杜景景:“我说了要还钱的。”
“还钱,还多少,还是一千?我现在着急用钱,今天你得给我两万,不然我,嘿嘿!”
来的这群人中为首那个人可不想刚才那个张叔叔好说话,发出阵阵冷笑。 “不然怎么样?”
杜景景颤抖着声音问。 那人:“我今天既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
杜景景:“要不,你看看这屋里还有什么东西你用得上,都搬走吧!”
“你这些破家具谁稀罕啊!”
那人吼道:“如果要说值钱的怕是只有你了,杜景景你不是在外面兼职吗,我帮你找个工作,包你一个月赚十万。兼职几月,这债不就还完了?”
“啊!”
宋轻云吓了一跳,这是想干什么呀? 里面的杜景景也叫了一声,颤声道:“你你你……你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那人:“我怎么不能说了,我都被你爸爸和你以前那个后妈害成这样了。”
杜景景道:“钱叔叔,咱们两家认识已经有二十年了吧?当年你在建筑工地做工头,爸爸搞设计可没少帮你。还有,小时候你和阿姨可是抱过我的,还说要收我做干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八字不合,我还得叫你干爹,叫阿姨干妈。小时候,我爸爸工作忙,我天天在你们家玩,把你和阿姨当成亲爹亲妈。你如果这么说,我得去问问阿姨了,她忍心吗,忍心吗?”
大约是太伤心,杜景景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号啕大哭:“日子怎么过成这样,我究竟有什么错,我究竟有什么错!”
那个叫钱叔叔的一呆,半晌才愤怒的叫了一声:“我也就是说说气话,我又不是畜生能干这种事?杜里美你这个王八蛋,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害成什么样了?麻痹,钱不要了,大不了回家被婆娘打死,老子不要了,走!”
宋轻云心中恻隐,悄悄离去。 不一会儿杜景景的微信发过来一条信息:宋书记你好,今天家中事多有点乱,招呼不周敬请谅解。谢谢你告诉我爸爸回省城的事,我下来会去找的,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你。如果你见到爸爸,希望也能告诉我一声,免得家里人担心。还有,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爸爸的身体不好,如果让他知道怕气出病来,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宋轻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回了一个:“知道,你不要难过也不用担心,杜老板或许跑什么地方去玩了呢,保持联络。”
当年小宋同志父亲破产的时候,家里同样是债主盈门,同样恶劣的情况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次。 他们母子也常常被登门恶客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但宋轻云半夜还时不时梦到自己被债主纠缠,然后浑身冷汗地醒过来。 这已经成为他一生的心理阴影。 杜景景所经历的一切他实在太理解了。 只不过当初的宋轻云母子还可以互相依靠,而那个看起来个头很高内心柔弱的女子却要独自一人面对。 “玛德,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宋轻云狠狠地对着垃圾箱吐了一口唾沫。 他感觉有点丧,中午的时候在街边叫了一碗臊子面,实在太辣,吃了两筷子就没有胃口。 “叮——”手机响了,是梅咏的号码。 宋轻云:“喂,师妹啊,是不是让我帮你带饭啊?喂,我都成你免费的劳动力,有点过分啊。对了,你有男朋友没有?”
“没有,怎么了?”
梅咏一怔。 宋轻云:“如果你有男朋友,我一日三餐帮你带饭,人家会嫉妒的,这不是影响你们的感情吗?如果没有,会让人误会我是你的心上人,也就没有人追你,成了单身狗我是要负责任的。”
梅咏:“师兄你还是这么贫,是,你是挺帅的,不过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你没感觉,希望你能理解。”
宋轻云:“师妹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咱们做个普通朋友吧。”
梅咏:“还在贫,跟你鬼扯半天,忘记正事了。你快回学校,出大事了。”
宋轻云:“怎么了?”
梅咏:“你一个朋友正在白教授家里打拳,快被他给打死了。”
“我一个朋友,谁呀?”
梅咏:“一个四十多五十岁的中年人吧,大背头,大肚子,人老帅老帅的,但一看平时就不怎么运动的,更别说练拳击,被教授揍得那叫一个惨。”
“杜里美,王八蛋!”
宋轻云大叫:“师妹我马上回学校,你跟老师说让他不要停,继续打!”
等赶回农大白马教授的家,宋轻云看到自己的汽车停在楼前的空地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杜里美没有拿自己的车去抵帐。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而梅咏则煞白着脸站在门口,颤抖如鸡。 宋轻云:“打完了,死没有?”
“师师师……兄你自己去看,打打打打完了。”
宋轻云走进去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屋中开着暖气,很热,空气中弥漫着男人汗水的味道。 杜里美和白马都穿着短裤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喝茶,场面看起来很基情四射。 只不过,白马满面惬意,而杜里美整个人都变形了。 他一张脸肿得像馒头,嘴巴歪了,眼也斜了,鼻孔里塞着卫生纸,胸口全是血迹,显然被揍得厉害。 看到宋轻云,白马教授招手:“宋轻云你这个朋友不错,扛击打能力不错,刚才打得过瘾,要不要一起玩玩?”
宋轻云:“我可没有自毁倾向。”
“运动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肾上腺激素飙升,热血奔涌,挥洒汗水,生命力喷薄而出,何等地迷人?”
白马问杜里美:“还打吗?”
“打,怎么不打,你不答应那事我继续跟你打。”
杜里美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双拳互击。 “你体能实在太差,我是真没兴趣。”
白马摇头:“杜里美,那事是真不行。”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打败你。”
杜里美眼睛都红了:“白马,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能打赢你,你就把红石村实习基地这个业务交给我做。”
宋轻云一楞,问:“怎么回事,跟红石村又有什么关系?”
白马:“就在先前这位杜先生跑我研究室来聊了半天,说他是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依旧是想说服我在你们弄个实习基地。这事我前两天跟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红石村不合适。想不到你宋轻云夹缠不清,你这个同伴也是个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
宋轻云这才醒悟,这杜里美就是个经济动物,只要有赚钱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他把主意打到实习基地上来。虽然只是一两百万的投资,几十亩地,可杜老板是穷疯了的人,大鱼要吃,渣渣生意也不放过。 “那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杜里美适时插嘴,因为鼻子在流血,声音含混不明:“老夫与白马教授以武会友,所谓,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这句诗正是魏晋诗人曹植《白马篇》中的名句。 白马一笑:“杜先生真是个雅人,我和他约定,只要能够打赢我,我就把实习基地放在你们红石村,工程由他承办,帮你们村的贫困户,也帮他杜先生脱贫。”
宋轻云问:“结果呢?”
他看了一眼被揍得满脸是血的杜里美,觉得自己这句话纯粹是多余。 白马又笑了笑:“我这个条件对你一样有效。”
宋轻云:“我认输。”
“我不服,我不服,继续,这可是我等待许多年的机会呀!”
杜里美跳起来狂呼。 声音凄切,状若厉鬼。 宋轻云大惊,忙把他抱住:“老杜冷静啊,你有三高啊,要爆血管啊!”
白马很不满:“宋轻云你没有亮剑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