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域原本单调的赤红大地更显萧瑟,数十万里不见人烟,甚至连一片绿意都难以寻觅。
叶囡向后望去,偌大的圣城已然不见踪迹。 圣城一行,发生了太多她此前从未见过的事情,接触了诸多闻所未闻的秘辛,更是深刻领悟了羽化神朝、长生家、逍遥家三个庞然大物的通天手段。 华夏皇朝的覆灭,原本应当是羽化神朝亲手酿造的惨祸,而今却嫁祸于天庭,将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反居好人之位,为逍遥家、长生家所布下的天罗地网推波助澜。 逍遥青竹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一言一行皆暗藏玄机,尽管已有多个猜测,叶囡至今仍无法确定,她最后选择邀请自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长生天看似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同那源天师林辰有得一拼,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或者可以说,不论是仙府世界直面长生道时,亦或是那名自称为荒的少年对长生家的敌意,都可以看出,长生天背后的长生家,必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修行......” 叶囡自语,一双美眸有着些许的迷离,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变得澄澈而坚定起来。 苦海无边,众生皆渡,修行以苦海为始,早已说明,这绝非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她自己的道路更是步步杀机,可谓逆天而行。 她没有各个世家传人、圣地子弟丰沃的修行资源,没有圣人的经书可供参考,所凭借的,唯有昔日身处玄枵峰时,林玄所传《源阴经》中一段阐述阴阳的法诀。 渡神桥时,她从一位濒临坐化的老修士口中所得来的残缺法门,帮助她稳定阴阳神桥,成功登临神桥境界。 从此之后,叶囡在阴阳法诀的基础上,一念花开、飞仙诀、万化圣诀先后问世,最后反哺己道,得吞天魔功,正式踏上了自己的逆天修行之路。 纵观整部有记载的古史,从未有人如自己这般,以如此惊才绝艳的手段,历经数劫而不死,一路修行至今。 无需与谁比较,亦无需妄自菲薄,当一个人真的亲自创造出如此奇迹之时,一股超然而自信的心态,便会油然而生。 修行,亦是修心,苦海无边,众生皆渡。 此时此刻,随着阅历与修为的增长,叶囡对昔日林玄所说的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她并未催动行字秘法则,而是选择入乡随俗,以先天龙体纹路勾动源气,横渡虚空,速度同样快得惊人。 北域浩大,异族横行,甚至有圣人境界的太古族祖王行走于世,并且险地颇多,太初古矿、绝世万龙巢,稍不留神,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既非留在重兵把守的圣城,也非像只无头苍蝇那般乱闯,而是跟着熟人的脚步,对北域了解得更多一些。 毫无疑问,答案只剩下了一个——大喇叭涂雄。 所以自离开圣城时起,叶囡便暗自运转渡劫天功,想来那记载有此天功的胖道士铜刻必然还在林辰手中,而涂雄与林辰关系看起来极近,可以由此找到他们二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她有心让林辰一观仙珍图,以他的源天神术,从中或许可以发现什么不一样的线索。 当然,若是林辰仍未恢复,还是一副红毛生物的恐怖样子,叶囡也不惜再以凤凰劫替他“净化”一下,也算是还了他当时于妖族石坊时的一份人情。 以道宫四重天的神识,叶囡很快便感应到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与此同时,她亦察觉到了暗中的存在,但她不为所动,径直离开了圣城。 但此时此刻,那人却愈发张扬,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不掩盖自己的气机了,一股阴冷的感觉自叶囡身后传来,像是一条条毒蛇,已然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叶囡眸泛冷光,而后停在了虚空中。 “呵呵,还以为你会一直逃呢。”后方,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很是慵懒,腻得瘆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无需回头,只是听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叶囡便知晓了来者何人,正是她初入圣城之时,于圣城外发生冲突的生鬼族少主。 她翩然转身,一双如水的眸子毫无波澜,在其中映出了一只银白色的大蝙蝠。 这只蝙蝠足有几个人加在一起那么大,通体皆被银白色的鳞片覆盖,映着月华,像是穿着一身锁子连环甲,闪闪发光。 它不断扑打着翅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双眼睛呈现血红色,一口细碎的獠牙看起来密密麻麻,很是瘆人。 “哗......” 下一秒,这只银白色的蝙蝠光华一闪,原地一轮银月升起,从中走出一名挂着诡异笑容的男子,身材颀长,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一般,面色极为惨白。 “我族即将自封,漫长岁月倒也无趣,九劫凤曲至阳至刚,与我族至阴功法阴阳相合,不若随我而去,作我族侍女,抚琴奏乐,以抵你斩我车夫、毙我坐骑之过。”
生鬼族少主语气很是随意,但透露着一种张狂与自信,他散发出的波动在四极境界,哪怕此前曾亲眼目睹叶囡渡劫之仙姿,依然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很好的“侍女”。 叶囡没有回应,一双美眸冷若玄冰,如雪的仙颜也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在生鬼族少主看来,对方似乎是有了什么忌惮,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挣扎,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若是表现不错,你也可入赘我族,以你之姿容,机会很大,可谓一步登天。”
他再一次开口。
“一步登天?”忽然,叶囡轻语,声音清冷,宛若飘雪,这一片区域的气温骤然降低。 与此同时,她掌心流淌仙辉,洁白而璀璨,释放出了极为恐怖的波动。 生鬼族少主瞳孔猛然一缩,因为就在刚刚的一刹,眼前这名出尘若仙的少女,竟爆发出了一股冷冽的杀意,哪怕自己常年不见阳光、喜好阴冷的环境,亦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