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便是要拆了摄政王这个小人的棋,看他还能得意到几时。林媛儿虽然对唐妙筠很是恼火,但也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左思右想了一阵,恍然大悟道:“如果秋云是摄政王哥哥的人,那岂不是说,她做的事都是摄政王哥哥唆使的?”
“没错。”
唐妙筠点头,这人也不是那么笨嘛。“可是摄政王哥哥为什么要陷害你,毁了你的名声?”
林媛儿不解地问。“这个我怎知道?我只知我的名声,已与林苍漠息息相关。你可能还没听说,太后今日下了懿旨,将我指给了林苍漠为正妃。”
唐妙筠摊了摊手。“你说什么?”
林媛儿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你若不信,随便找个人打听便是。”
唐妙筠盯着她惨白的脸,缓缓道,“之前你做过什么,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你若坏了我的清誉,林苍漠便也会沦为京城众人的笑柄。”
林媛儿身形一颤,几乎是瘫软在了椅子上。若唐妙筠此言非虚,那她便是输了,输给了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狐媚子。“我只问你一句,林苍漠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
唐妙筠正色。“是什么?”
林媛儿惨惨一笑,“我从十余岁起,便想要嫁给漠哥哥……你居然问我,他在我眼中是什么……”“这么说,你还真是有够蠢。”
唐妙筠不由撇嘴。“你这话是何意!”
林媛儿一下就炸了毛,“你今日就是来耀武扬威吧,现在如愿了?快给我滚!”
唐妙筠倒也不生气:“我说你蠢,是因为你喜欢林苍漠这么多年,竟还不知摄政王是他的死敌?”
“你知道什么?摄政王哥哥一直待我很好!”
林媛儿反驳。“你我都明白,这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唐妙筠淡淡道。“你是说……摄政王哥哥是在利用我?”
林媛儿被她这么一激,脑海中已是百转千回,连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当然。能在死敌身旁,安插一个如你这般愚蠢的眼线,他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唐妙筠挑眉。林媛儿的未婚夫余良,对林苍漠有舍命相救之恩。因此,对余良这个副将,林苍漠心中应该是有所亏欠的吧?而这亏欠,如今尽数转移到了林媛儿身上,于是林苍漠一直对林媛儿无比宠溺,哪怕她做出十恶不赦之事,也狠不下心严加管教。如此下去,实在有些不妥……唐妙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这事她不得不管。怪就怪她摊上了这么一位仁慈的夫君,太重情义,果然也有利有弊。撇下发怔的林媛儿,她起身推门而出,朝自己房中去了。守菊跟在后头,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媛小姐是摄政王的眼线?这可是一桩要紧的事啊,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拿来。”
唐妙筠朝她摊开手掌。“啊?”
守菊张大了嘴,不解其意。“我给你的百花散啊。”
唐妙筠指了指她手中那个玉瓶。守菊这才想起自己还攥着个玉瓶,正是唐妙筠方才给的那个。“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问。“一味可以让人视线模糊的药粉,不然我哪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让林媛儿以为你就是采荷的鬼魂?”
唐妙筠漫不经心地说。“世上竟有这种东西?”
守菊拿着瓶子左瞧右瞧,像是要瞧出朵花来。“这瓶已经空了,你若想见识一下药效,我下次再做些给你。”
唐妙筠道。“小姐,你怎么会做这种稀奇的玩意儿?”
守菊睁大了眼睛。“因为我不学无术,专鼓捣些歪门邪道。”
唐妙筠自嘲。爷爷一直不许她习武,只因怕她有朝一日脱离掌控。她闲来无事,便钻研起了各类毒药,更是练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如今,上一世的本领渐渐恢复,也算是弥补了之前未能习武的不足。若爷爷晓得她此时身手比绿衣还要敏捷,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守菊将瓶子递还给她:“小姐,你说那林媛儿,今夜还睡不睡得着啊?”
“这便要看她自己了。”
唐妙筠扯了扯嘴角。要是经过今日之事,林媛儿仍不思悔改,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此时,林媛儿仍坐在原地,呆愣如木鸡,只觉之前的一切都恍然如梦,蓦然回头,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只牵线木偶。而且……还是他人用来对付漠哥哥的牵线木偶!难怪唐妙筠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她,原来她一直以来竟这般蠢……可摄政王为何要利用她赶走唐妙筠,难道……唐妙筠才是其中的关键?她左思右想也没个定论,木然站起身,抬脚走出门,外头是侍卫冷冰冰的脸:“媛小姐,王爷有令,你此生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此生?”
林媛儿喃喃重复这二字,像是没有听懂,“我要见漠哥哥!”
“王爷已经睡了。”
侍卫依旧是面无表情。今日林媛儿从房顶逃了出去,他可是受了好一顿责罚的。若她要见王爷是假,想逃出王府是真,那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本王还没有睡。”
林苍漠的声音忽然传来,依旧是平时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隐约带着一丝不近人情。林媛儿这才发觉不远处的梅树下,站着一道削瘦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扑了上去,一双俏目含着泪:“漠哥哥,我都知道了,是摄政王在利用我!”
闻言,林苍漠面色微怔。难道他听错了?又或者,媛儿是真的开窍了?“媛小姐,请自重。”
就在林媛儿即将扑到林苍漠怀中时,一旁的胡二及时伸手拦住了她。林媛儿嗔怪地瞪了胡二一眼,转目看向林苍漠时,神色又变得楚楚可怜起来:“漠哥哥,媛儿知错了……”“妙筠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林苍漠问。他得知唐妙筠来找林媛儿后,总觉放心不下,因此才特地来了一趟。“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媛儿了,只是媛儿不明白,为何摄政王专要对付她?”
林媛儿不解道。林苍漠看着她眼里晶莹的泪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因为唐家的女子个个都是利剑,用处着实不小,摄政王只需得到其中任意一把,就能堂而皇之与本王为敌。”
如今,唐家的女子只有两人,一是唐妙筠,二是唐诗若,后者早已成了太子妃,摄政王自然不敢冒犯,因此就将主意打到了唐妙筠的头上。世人皆知唐妙筠不守妇道,也知他对唐妙筠甚是反感,要是他休了她,摄政王十有八九会立刻向唐家下聘礼,即便丢人现眼、落人口舌,也要与唐家攀上关系。这话落在林媛儿耳朵里,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难道……唐妙筠也只是漠哥哥手中的一把利剑而已?她越琢磨,越觉自己猜得很对,漠哥哥或许根本没有倾心于唐妙筠。唐妙筠早已失贞,还怀过孩子,任凭谁也不会瞧上这样一个女人,存着利用的心思还差不多……“那摄政王那边,漠哥哥打算如何应对?”
林媛儿小心翼翼地收敛声色,生怕被林苍漠瞧出心思。“此事不急。”
林苍漠看着她不停闪烁的眼神,和微微低垂的双目,脸色不由微沉。他已给过林媛儿第二次机会,今后,绝不会再有第三次……“漠哥哥,时候不早了,媛儿就先歇息了。”
林媛儿难得乖巧一次,行了个礼,回房掩上了门。“王爷……”胡二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媛小姐,该不会是在演戏吧?林苍漠抬了抬手,以示不必多言,问道:“妙筠呢?”
“唐姑娘今日早早地就睡了,最近似乎也是如此。”
胡二说。林苍漠也觉唐妙筠越来越嗜睡了,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他近日正要入宫,与太后商议婚事,若她还如往常那般“活泼”,府里不知又要出什么乱子。待他惊觉事情不对时,已是几日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