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紧闭着,里头有些暗,一人铁板似地杵在房中央,背影宽阔,正是林苍漠。唐妙筠围着他转了三圈,又伸出纤纤十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确信这人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才扬眉轻笑:“想不到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林苍漠气得牙齿发痒,若不是被胡二点了穴道,他定要将这个女人狠狠收拾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妙筠伸手解开他的哑穴,饶有兴致地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半天未得林苍漠的回应,抬头看去,才知他竟已闭紧了双眼。“喂,你可不能就这么殁了。”
她赶紧伸手探他的脉搏。林苍漠睁开眼睛,脸色发黑:“你殁了本王也不会殁。”
“是是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哪有那么容易翘辫子?”
唐妙筠松了口气,勾了勾唇,“不过我看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不,叫胡二替你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免得你虚火太盛伤了身子。”
林苍漠又闭上了眼,和这个女人说话,还不如让他毒发。唐妙筠托着腮,自顾自道:“依我看,这迷药像是蛰伏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苍漠眼皮动了动,这次她倒是猜得不错。唐妙筠站起身,正儿八经地替他把了一会儿脉,点点头,继续说道:“果然,迷药和毒药已在你经脉中交融,这才使得两种药性都不能发挥,只不过偶尔也会有失常的时候,比如今日。”
虽然早已料到这种可能,但看着他紧咬的牙关,和时不时颤动一下的后背,唐妙筠仍是……有些略微的心疼。这种痛苦,哪是常人受得了的?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他下这样的毒手……她从香囊中拿出剩余的药粉,倒在茶盏里,搅匀了,举到林苍漠唇边。林苍漠只觉嘴唇一凉,下意识嗅了嗅,却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奇香。这女人,难道不知他随时可能自行解穴,将她就地正法吗?“快喝。”
唐妙筠凶巴巴地催促了一句。林苍漠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慢慢喝了下去,末了,才问:“这是何物?”
“自然是好东西。”
唐妙筠鬼使神差地凑得很近,仔细瞧着他的轮廓,见他睫毛颤了颤,似乎有所察觉,才心虚地放下茶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不记得究竟是在何处见过。该死的,活了两世,不仅本领丢了大半,就连记忆也变得模糊了吗?“漠哥哥怎么样了?”
刚一出来,林媛儿就揪住了她,神色焦灼,大抵也发现此事不是闹着玩的。“死不了。”
唐妙筠说了三字,顿了顿,又吐出四字,“也活不成。”
林媛儿闻言立刻急了,一旁胡二比她更急:“唐姑娘,你可有法子治好王爷?”
“你还是先扶他去如厕吧。”
唐妙筠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那药粉的作用,想必林苍漠很快就会见识到了。不多时,漠王府某处再次传来奇怪的响动。胡二一动不动地守在那儿,神色异乎寻常的严肃。来来往往的下人,见此场景都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不敢多停留半分。王爷,您的一世英名啊。胡二心中呐喊。“你说唐妙筠五个月前曾消失过几日?”
林媛儿在房中踱着步子,一张俏脸写满狐疑。“没错,我听府里的嬷嬷说,她先是无故失踪,而后忽然出现在了后院,衣衫不整,满身是伤,昏迷了好一阵才醒来呢。”
一旁的粉裙丫鬟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
林媛儿问。“小姐您那时恰好随摄政王外出狩猎了,自然是不知情的。”
“这么说,唐妙筠的身孕,极有可能就是那时怀上的。”
林媛儿冷笑一声,“只要找出那个奸夫,把她赶出去还不轻而易举的事?”
“小姐真是聪慧无双。”
那丫鬟不失时机地奉承。林媛儿听得十分受用,一双秀目微微眯起:“快派人去查,找到奸夫重重有赏!”
那丫鬟想了想,出言提醒:“不过……该从何处查起,总不能将京城所有男子,都挨个儿审讯一番吧?”
“也是……”林媛儿琢磨半天也没个头绪,颇有些苦恼,“那你说该怎么办?”
那丫鬟眼珠转了转:“依奴婢看,小姐不如找些帮手,这样也能查得快些。”
“说得有理,我明日就去找摄政王哥哥,他本事那么大,一定能查到。”
林媛儿得意洋洋,全然没有发觉身旁那丫鬟,眸中闪过的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