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诉诉拈着手里的桃花糕,看到顾长倾靠了过来。 她一愣,待顾长倾咬下桃花糕后,手指屈起,收了回来。 “走……走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做样子。 沈诉诉放下马车帘子,靠在榻上,攥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有些脸热。 她掰开纸包里的桃花糕,送入口中,甜丝丝的气息在舌尖荡开。 沈诉诉的舌尖抵着齿端,小声骂了句:“臭混蛋,我给你,你还真吃了。”
她自言自语,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顾长倾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大小姐给的,我如何敢不吃?”
顾长倾低声笑着,手指勾着白马的缰绳,开玩笑似地说道。 “顾南舟,不许偷听我说话!”
沈诉诉掀开马车帘子,对顾长倾高声说道。 “是。”
顾长倾凝眸看着她,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沈诉诉确实很好玩,随便一逗,她就气鼓鼓的。 他替沈诉诉放下马车帘子,假装没听到她在马车里骂了他八百句。 抵达沈府的时候,他们正巧遇上沈严在送走宾客。 梁昭在旁人面前是一副矜贵大少爷的模样,但在沈严面前却是规规矩矩。 “沈叔叔,这几日多谢款待,我在苏州还有诗会要参加,就不在长洲久留。”
梁昭躬身对沈严说道。 “好啊好啊,你去吧。”
沈严笑眯眯地说。 “沈叔叔,之前拒绝沈小姐一事,确实是误会,请千万不要介怀。”
梁昭的心思还未灭。 沈严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道:“梁贤侄,这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家乖女这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把“已经成亲”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梁昭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尴尬:“好,沈叔叔,那我先离开了。”
沈严礼貌地朝他挥了挥手,命令府中的仆从替梁昭备好车马。 顾长倾来时,正巧见到了这一幕,他手指勒着白马的缰绳,瞥了一眼梁昭。 那晚梁昭被他吓得不轻,私闯他未婚妻的闺房,按魏朝的律法来说,顾长倾当晚将他杀了都没事。 梁昭故意不看顾长倾,只高声对沈严说。 “沈叔叔,等我回了苏州,定要考取功名,到时衣锦还乡,再来见您。”
顾长倾的俊眉微挑,正待说话,沈诉诉却气得从马车里探头出来。 “梁昭,你衣锦还乡关我爹什么事?这话你敢对刺史大人再说一遍吗?”
沈诉诉今日还家,神采焕发,那模样如三月桃花,明媚鲜活,竟比平时的她还要美上几分。 这主要是因为沈诉诉心情好。 梁昭与沈诉诉这张美人面对上,说话都结巴了:“这……沈小姐,我……” 顾长倾骑马过来,拦在沈诉诉身前,挡住梁昭的视线。 “梁公子,此去苏州,颇有些路程,还望,早些出发。”
他沉声说道。 梁昭一见他,又勾起那日记忆,只扭过头去,骑着马离开了。 他不敢与顾长倾多言,这人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可怕。 沈诉诉冲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她还以为这是她在和梁昭吵架。 实际上更气的是顾长倾。 他用自己高大的身子遮住沈诉诉的视线,低声道:“别看了。”
“我才没有看!”
沈诉诉气鼓鼓地放下马车帘子。 沈府外,沈严迎了上来,连声说道:“诉诉啊,老爹我想死你了!”
顾长倾伸臂,将沈诉诉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沈诉诉笑着说道:“阿爹,才一日而已。”
“这一日可不一样啊。”
沈严哀怨说道。 “有哪里不一样吗?”
沈诉诉疑惑。 “这……哎呀哎呀,这我怎么好说呢!”
沈严支支吾吾。 沈诉诉更加好奇了。 她安抚了一下老爹,跟着他与顾长倾走进沈府。 沈严走在前方,沈诉诉与顾长倾落后一个身位。 沈诉诉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她小声问顾长倾道。 “顾南舟,我阿爹说昨日不一样,有哪里不一样?”
“新婚之夜。”
顾长倾只说了四字,面上已隐隐有了绯色。 “你脸红啥呀。”
沈诉诉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还没明白过来。 “若是真正夫妻,自然是要……圆房的。”
顾长倾一字一顿说道。 “哦——这……这样啊。”
沈诉诉马上扭过头去,弹开一些距离,假装仰头望天。 “那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沈诉诉背着手,咬着唇,又补了一句道:“我们可不是真的夫妻。”
“自然是。”
顾长倾依着她,他又轻笑一声。 沈诉诉缓了一会儿,才让自己忘了新婚之夜这种事。 沈严在堂屋内摆了上好的茶,正兴致勃勃煮茶款待他们。 但不多时,沈府内下人报告,说有官员要见沈严。 “我女儿成亲,我休沐呢,现在谈什么正事?”
沈严没打算见人。 他小心控制着泥炉的火候,让仆从将客人先劝走。 但管家迎了上来,对沈严耳语几句,沈严闻言一惊,正色道:“竟有此事?”
“确实,若不是有难处,梅县令也不会来请您。”
管家答道。 沈诉诉听着他们对话,手里捧着茶,好奇问道:“阿爹,是什么事?”
“早些年我刚来长洲上任的时候,隔壁寒山县的县令帮了我许多,欠下了一些人情。”
沈严一边认真烹茶,一边说道。 “现今寒山县那边出了事,梅县令一人应付不过来,这不,过来请我过去帮忙了。”
沈严道。 沈诉诉闻言,点了点头,她幼时有见过这位梅县令,是位挺可爱的老头。 “不过,他们寒山那边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沈严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事恐怕不简单。”
“我要听我要听!”
沈诉诉兴致勃勃。 “说起来,也与南舟你有些关系。”
沈严等着梅郝鑫进来,一边又给顾长倾倒了杯茶。 “与我?”
顾长倾的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嗯。”
沈严笑着说道,“南舟你惯用的那把横刀,不是断了么,我见过你的武器,若是寻常工匠给你打造兵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自己的力量震断。”
“寒山那边的怪事,也与一把横刀有关。”
沈严神神秘秘地说。 沈诉诉正待听下去,却听见堂屋外,梅郝鑫哭爹喊娘地跑了进来。 “老沈啊!老沈!这回你可要救救我啊!这事没点命格硬的人还干不来,哎哟喂,这县令谁爱当谁当,我是当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