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声低沉,明明此时他的嘴角噙了丝浅笑,可那出口的话语却偏生冷漠到极致,竟让她没来由的心头生了一丝惊惧。权若雪忽然用力的将他推了开,灯光如火,她冷冷的睨着纳兰瑾轩。“真要我叫么,怕你心里也未必真正乐意吧。”
纳兰瑾轩深漩了的眸微微一抬,就那么望进了她一汪如水灵动,带了一丝冷,一丝怒,明亮透澈的眸里。那一刻,他的心头似乎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轻轻泛开。片刻后,在权若雪毫不犹豫返身离开的动作时,纳兰瑾轩逸了一丝笑出声,他缓缓道,“不是你屡次送到本少爷跟前来的么,既然如此迫不及待,今夜本少爷便一探香闺,做一做这传闻中的采花大盗。”
权若雪的身影一顿,随后嗤笑出声,迈步离开。一时间房里就剩下了纳兰瑾轩、连玉还有清莲三人,李煜刚才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再弹一曲。”
纳兰瑾轩弹了弹衣袖,出声道。清莲点头,复又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从花满楼里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凉如水的月光倾泄出一地的柔意,权若雪踩着地上斑驳的倒影,忽然回身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乌那陌筝和沐之枫两人的身影,却意外的撞进一个人的眼帘之中。数丈外,慕容拓一身黑袍,清儒的脸上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急切,他的身后似乎还跟了好些人。当他深沉的眼中映上权若雪如玉的容颜后,他眼底的急切迅速褪去,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人也在他的指示下消失在人群里。几日未见,这女子又给了他不一样的视觉惊艳,见她清水涟涟的眸光掷来,他竟当场怔在了原地。权若雪微微皱眉,凝了人群里的慕容拓一眼,便转身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本来便是一场意外的遇见,却不想竟成了有些人一生的魔。慕容拓怔愣了好久,脑海里尽是权若雪郁秀美丽的面容,似乎随着他的想像,一颦一笑,竟生动起来。直到,有人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衣角,在他耳边低语道,“少爷,跟丢了。”
慕容拓的脸色便忽然间变得冷厉阴沉起来,他同样压低了声音,道,“给我搜,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话音落后,他的目光陡然停到了眼前的花满楼上。再说兰字号房内,一曲毕,纳兰瑾轩轻睨了眼连玉,连玉会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递到清莲的手中。清莲倒也不扭捏,接过银票便仔细的收好放进了荷包中,她正抱了琵琶要离开。哪知,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忽然从窗台跃了进来,狠狠的撞上她的腰身,她下意识惊呼出声,那人却用他染了血迹的双手紧紧的捂住了清莲的双唇。“别叫。”
那人微微喘息着,一身上等的云锦已被鲜血沾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可见此人受伤不轻。纳兰瑾轩的眸光一睇,准备动作的连玉会意的退到一旁,他湛黑的眸子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人。他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绝伦,眸光似电,深沉又冷静的同样打量着屋内几人,尽管他此时一身狼狈,可那周身流淌着的贵气却不减半分。“你是谁?”
终于,纳兰瑾轩缓声问。男子见怀里的清莲安静下来,便松了捂住她嘴的手,同时深沉幽黑的眸里带着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清莲眉尖一蹙,摆了摆手。男子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公子是纳兰三少吧。”
他的声音清越,如水中玉石击荡,因为受伤,一丝暗哑从他的嗓音里逸出。纳兰瑾轩的眸光微紧,身后的连玉手掌一抚,正要动作,他却忽然摆了摆手,只听他轻轻一笑道,“阁下真是好眼力。”
这金陵城里谁人不知纳兰三少的大名,因他长相俊美妖魅,有一段时日,他的画像甚至能卖到万金,只是后来,他的行为越发的放荡,那些所谓的才子们也不屑于再画他的画像了。所以,眼前的这人认识三少也不足为奇。连玉扬起的手默默垂下。男子微喘一声,索性绕过屏风走到三少跟前,若不是那一身的血污,他的动作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翩翩贵公子。他一手扶着胸口,缓缓坐下,深沉的眸子迎上纳兰瑾轩探究的目光,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明明是求助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纳半瑾轩闻言,眯了眸子,他的眉梢一掠,语气凉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
男子忽然凑近,唇瓣微张,出口却无声。纳兰瑾轩的眉心倏地一紧,他眼里薄淡的颇有些云淡风清的意味忽然变得冷厉起来,气氛一下子凝窒起来。男子却丝毫不惧,深沉黑幽的目光如一潭沉寂了万年的水,诡谲莫测与纳兰瑾轩冷厉的眸光不紧不慢的在半空对上。连玉以外便边屏风内的清莲的身子也在不自觉中微微一颤。半晌后,纳兰瑾轩忽然朗声一笑,“好,阁下这个朋友,三少我交定了。”
他说着,手掌朝男子伸了过去。男子爽快的笑笑,抬手重重的击上纳兰瑾轩的手掌,溢出清脆的一声响,“万三年今日在此谢过了。”
万三年。纳兰瑾轩的眸子微变,万三年可是天下首富,思疑间,他的目光在万三年的身上轻轻掠过。万三年轻轻一笑,眉眼间陡然升起一股煜煜的光辉,“三少不必疑虑,万三年是如假包换。”
纳兰瑾轩心头的疑思褪去,他哈哈一笑。到此刻,万三年的心弦松懈下来,体力也渐渐不支起来,纳兰瑾轩连忙伸手相扶,倒也不介怀他身上的血污。忽然,连玉的眉心一紧,“有人来了。”
兰字号房外,花皎月亲自领了一名黑袍男子朝这边走来。此人眉眼俊秀,幽沉的眸内不期然的闪过些许冷厉的碎光,正是慕容拓。“慕容公子,三少就在兰字号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