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听到这里,“啊”地一声惊叫出声,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接下来怎么样了?”
莎宁哥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习谷出命丧当场,或许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只是在他生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丧命在自个儿儿子的箭下。”
躲在树上的习鲁古,听了妈妈的话悲愤地想道:“果然……果然妈妈什么都知道了,我这张脸被杯鲁和廖湘子给祸害成了这副鬼样子,也许是我弑父应得的报应吧!”
张梦阳摇头道:“不对,莎姐姐,这事儿不能算在习鲁古的头上,当时他射出的箭矢对准的目标是蒋陈皮,只是被蒋陈皮拿习谷出大哥的身子做了遮掩,真正杀死习谷出大哥的凶手应该是蒋陈皮那厮才对。”
莎宁哥“嗯”了一声道:“不错,杀死习谷出的,当然不是习鲁古。可那帮邪魔外道却口口声声地说是亲眼看到习鲁古杀死了他的父亲。而那时候的习鲁古看到父亲死在自己的箭下,也深自痛悔,内心里满是自责。 “恰在那时,李万胜又带着一伙儿人赶了过去,他们这伙儿倒没有伪装成红香会中人,而是以黑白教的面目现身出来,他们对习鲁古伸出了大拇指,夸赞他的箭法精奇。 “可习鲁古那孩子根本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伙儿的,居然告诉了他们那被射死的人是他的父亲。 “李万胜那些人当然是假装惊讶,众口一词地指责习鲁古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他们连欺带哄地把他一通威胁,使得习鲁古心里的罪恶之感大增,最后竟真觉得父亲之死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似的。 “李万胜他们又对习鲁古说了很多污蔑咱两个的话,最后成功说服了习鲁古和习剌淑,让他兄弟俩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你,并且忽悠他们加入了黑白教,许诺替他们隐瞒弑父之事。如若胆敢不从,立马就把习鲁古弑父的罪行宣扬得满天下都是。”
“你想习鲁古一个孩子家懂得什么,何曾遭遇过那等重大的变故?只是担心一顶弑父的帽子被胡乱地扣到头上,到时候即便有一百张嘴也分辨不清,更会不容于族人,不容于天下,不容于大金国朝廷,居然糊里糊涂地就成了黑白教那帮畜生用来对付你的棋子,想想真是让人气炸了肺。”
习鲁古听到了妈妈的这一番叙述,立即恍然大悟起来,心中恨恨地想: “原来……原来那伙儿蒙面人不是红香会的人,他们是蒋陈皮他们假冒的,要不是妈妈派人查了个一清二楚,我到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呢。有妈妈给我作证,看来那顶弑父的帽子,是不会扣到我头上的了。”
张梦阳道:“没想到,这事儿还有如此一番曲折在里面,他们如此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想要给我树敌,目的就是想让我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好让真杯鲁顺利地成为大金国储君。 “他们哪里想得到人算不如天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半道儿上杀出了个龟山老母,不等咱们出手已经先行把他们给端了。这也是他们坏事做尽的应得报应。”
“莎姐姐,鬼城如今已经落在了龟山老妖的手里,那姓汤的丑八怪和杯鲁也成了老妖的阶下囚,可是蒋陈皮和李万胜带着不少的教徒于那晚突围逃了出去,听说打算去向姓皇甫的总教主请求救兵,打算杀回鬼城救出那汤贱人呢。 “这样一来,咱们在跟龟山老妖谈条件的时候,可就又能加上一个筹码了。只要他们乖乖地交出杯鲁和丑八怪,乖乖地交出解药,咱们可以协助他们守住鬼城,把皇甫总教主的人马和蒋陈皮、李万胜他们聚歼在鬼城之外。”
莎宁哥道:“嗯,这事儿当然可以跟她谈谈,我相信那老妖不是糊涂之人,鱼死网破,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张梦阳道:“只要她敢有异议,咱们就掉转炮口,帮着那姓皇甫的娘们儿和李万胜他们攻打鬼城,让她处心积虑十几年的阴谋所得,转眼成空。”
莎宁哥道:“真若是如此的话,也用不着帮着那姓皇甫的,咱们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看着他们狗咬狗任意厮杀,不是好的很么?”
张梦阳笑着拍手道:“不错,不错,还是姐姐你智计高超,比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公虑事周全。 “你这办法儿,在后世里有个别致的叫法儿,叫做什么……对了,叫做光荣孤立。也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
习鲁古心中暗骂:“这该死的东西,在我妈妈面前竟然自称老公,当真是无礼至极,无耻之至。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妈妈并不说话,似乎对张梦阳自称老公的言语无动于衷。习鲁古的心中,便因此对妈妈生出了一腔浓浓的不满来。 只听张梦阳又道:“莎姐姐,在天开寺里的时候,听得蒋陈皮还说,他不相信习鲁古能舍得了那件宝贝不要。他所说的那件宝贝是个什么,你可查清楚了没有?”
莎宁哥此刻背对着窗口,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说道:“那是从汴京城里逃出来的一个名叫梅香的小女孩儿。我记得你说过师师的小丫鬟也叫做梅香。也不知这个梅香,是不是服侍你师师娘子的那一个。”
张梦阳问:“你说的这个梅香,长得什么模样,你可见过她没有?”
莎宁哥摇了摇头,道:“见过,海东青提空司的人曾经抓住了她,把她带到了我的面前来。我不知道师师的那个小丫鬟长得什么模样,所以也不知这个梅香是否就是师师使唤的那一个。 “但是问她之时,她则坚决否认。但她说是京城张员外家的使女,是跑出来寻找阿姨和公子的。 “仅凭这句话,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了么?她就是师师的那个梅香,应该错不了。”
张梦阳笑道:“对,应该没错的,那小丫头一向称师师做阿姨的,这两年才改口称她做娘娘。而对我,她一向以公子相称。你说的那个小丫鬟,实打实的便是师师的那个梅香了。”
莎宁哥又道:“这个小丫头,独个儿离开了汴京出来找人。没想到正跟黑白教的那伙儿家伙碰上。有一个教徒想要强暴这小妮子,这小妮子不从大呼救命。当时习鲁古和习剌淑被他们裹挟着一块儿同行。 “习剌淑那孩子倒还好,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习鲁古看不下去,不自量力地挺身而出,挥刀砍死了那个打算宣淫的恶徒。因为黑白教中人把他们兄弟控制在手上还有用处,所以对习鲁古的杀人之举,并未给予深究。 “就这么着,习鲁古成了救美的英雄,梅香那妮子也不敢在单个儿行走,在外面瞎撞,因此就傍着习鲁古,跟着黑白教那帮人漫无目的地同行。”
张梦阳笑道:“英雄救美,想想那就是一幅好令人感动的画面。 “梅香那小妮子不老老实实地在京城待着,等我们前去接她,独自一个人出来乱跑,这也是给她的一个教训。 “得亏着是碰见咱们习鲁古,要不然那小妮子的下场可就悲惨了。”
莎宁哥道:“那时候,梅香那妮子整天价跟习鲁古黏在一起,形影不离。习鲁古也真如大男子汉一般,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一有黑白教的人接近梅香,就总是会引起习鲁古的警惕。 “也是在那时候,那帮黑白教的邪魔外道们见此情形,就乱开玩笑说梅香成了习鲁古的宝贝啦。”
张梦阳笑道:“原来如此。梅香那丫头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是年龄尚小,还没有长开。将来长到十六七岁,出落成个大姑娘了,肯定跟你这个当婆婆的也逊色不到哪儿去。咱习鲁古的眼光也算是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