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圣母大咧咧地道:“这个不妨事,只要你看中了的,别说不是他的老婆,就算是他的老婆那又怎样,我一样能把她夺过来赏赐给你,前提是你得乖乖地听话,不能瞒着我,看上了哪个女人就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不许偷偷摸摸地,知道了么?”
杯鲁听她这么一说,暗叫一声“糟糕”,只道自己时常趁着廖湘子不在家的时候儿,跑过去骚情萧太后的事儿,或许被死猪婆给知道了,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明显地是在拿话头儿敲打自己。 杯鲁小心地陪着笑脸说:“经了你这段时间来的教训,我早就成了你手心里听话的小乖乖了,背着你做那些出格的事儿,为夫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万万不敢的了。”
“哼,不敢最好,再让我听到一丁点儿这样的风声,当心我也学那莎宁哥的手段,手里的刀一挥,把你的那脏东西给净了下来,让你这辈子再也捞不着吃了。”
杯鲁被她这话给吓得裆间一紧,仿佛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在那块儿来回晃悠,每次都险险地贴着弟弟横扫而过,他几乎都能感觉得到那阴森的锋芒所透出的可怕寒气了。 杯鲁吃吃地傻笑了两声说:“贤妻放心,为夫的对你的忠心,那是天日可鉴,你让我朝东我不敢朝西,你让我打狗我绝对不敢骂鸡。”
“既是这样,你就先把满脸花的这人给杀了吧。大敌当前,我可不想让一个身份和来历皆不明的家伙坏了咱们的大事儿。”
汤圣母冷冷地说。 杯鲁心虚地看了习鲁古一眼,又回过头来冲汤圣母道:“贤妻,可我觉得,他真的是对你忠心耿耿的小糊涂仙啊!”
“是吗?可我怎么老觉着他不像啊。你若问我他哪儿不像,一时间我又说不上来。不过我跟小糊涂仙认识相处了这许多年,对他的身形样貌和走路姿势都是熟悉到家了的。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面貌给弄成了个花脸包,可我能感觉到到,这个人不是小糊涂仙。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千方百计混进来的金人奸细。你听我的,先把他给我一刀杀了再说。”
杯鲁道:“贤妻,我来前已经让很多教内的弟兄姊妹对他验明正身过了,他……他的确就是小糊涂仙无疑,咱们可不能错杀了好人哪?小糊涂仙这么些年来对你忠心不二,果真错杀了的话,会让底下为咱们办事儿的教众都寒了心的。”
汤圣母脸上带出了不悦之色来:“你今天怎么这么些废话,难道我这带有仙气的眼睛,还不如你的狗眼灵验么?快去,快去把他一刀给我杀了,不然的话,今天的一顿好打你是免不了的。”
杯鲁对“贤妻”的命令甚感为难,实在想不出该当如何应付才好,迫不得已,只好从龙床旁的兵器架子上取下了一把刀来,回身抽刀出鞘,把一双眼睛漠漠地盯着习鲁古。 没想到这时候的习鲁古,眼光之中却是毫无惧色,他迎着杯鲁的目光说道: “杯鲁殿下,你我都是女真人中的大好男儿,干么要受这个死猪婆的挑拨离间,自相残杀?眼前的她大腹便便,临盆在即,且又在我妈妈的手底下受了重伤,就算她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不如咱两个今儿个齐心协力,一块地诛杀了这个丑八怪,从今往后挺直了腰板儿做人,何必低声下气地过这等下贱日子?”
说罢,习鲁古也欺身抢到了兵器架子近旁,伸手抓过了一把剑来,随即倒退了数步,把剑横在身前,目光一会儿看看杯鲁,一会儿看看侧卧在龙床上的汤圣母,神色中逐渐泄露出内心的与惶恐来。 杯鲁朝他一指,喝道:“大胆的贼子,你既然皈依圣教,就应当对圣母死心塌地,忠心到死才对,怎敢起这等大逆不道的反叛之心?”
汤圣母也折身坐了起来,一张丑陋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抬起手来在龙床的扶手上一拍,一声大喝,如同在半空里响了一声霹雳:“来人哪,把这个胆敢冒充他人的反贼给我拿下了。”
门外立即便有一众身着碧绿衣衫的男女闯了进来,手持着兵刃把习鲁古包围在了垓心。 习鲁古身遭重围,心中的惧意反而尽去,视死如归的豪气霎时又填满了心胸。他把胸脯一挺,心亦横,昂然说道:“杯鲁殿下,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像一个哈巴狗似的向人摇尾乞怜。你让我冒充小糊涂仙,既已被她识破了,看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杀了我之后,还指望着她饶过你么?别做梦了,干脆跟她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倒能有条活路。”
汤圣母给他这话气得哇哇爆叫,冲着那些碧绿衣衫的男女大叫大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了。”
那些绿衣人哄然答应了一声,便对着杯鲁和习鲁古同时下手。 杯鲁被迫无奈仓促应战,一边被打得节节倒退一边大声叫嚷着自我辩白:“贤妻……贤妻……休要听这小王八蛋胡说八道,我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鉴,你可……你可不能上了这小子的当啊!”
习鲁古这时候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心想即便是死,也要把杯鲁拉上给自己垫背,岂能容他把自己整了个大花脸,就此放过了他?那样的话,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难以咽的下这口恶气。 习鲁古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拼死抵抗,虽然他的武功深得母亲的指点传授,但毕竟修为尚浅,何况又是面对多人的进攻,独木难支,很快就被几个绿衣人逼到了角落间,背靠着墙壁,抖擞起精神,内心里怀着绝望做着最后的挣扎。 “杯鲁殿下,你让我冒充小糊涂仙,混进她的丹房盗取噬魂丹解药的配方,我看是不成的啦。咱们的计谋被她识破了,她就算杀了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不如跟我一起横剑自刎,倒能死个痛痛快快。”
汤圣母听了习鲁古的话,只给气得如发疯了一般,嗷嗷直叫:“好哇杯鲁,你这个该死的东西,难为我一次又一次的饶过了你,还给你这杂种怀上了骨肉,你……你到底还是嫌我丑陋,不肯与我白头到老,千方百计地算计我……好,好好,今天……你就跟这小鬼一起去死吧!”
说着,汤圣母运足了气,挥动手掌对着杯鲁就是一记狠拍。 此时的杯鲁正在全力应付着绿衣人的围攻,本已处在捉襟见肘,险象环生的境地,哪里还有闲暇应付来自“贤妻”的这一记突袭?因此被“贤妻”一掌正打在后心之上,一声闷哼之后,他手中的刀呛啷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身子如装满了棉花的口袋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这时候,背靠在墙边拼死抵抗的习鲁古,也终于到了强撑到了最后的时刻,身上接连中了两剑三刀之后,知道今日是万难逃脱的了,不计后果地朝绿衣人一通狠攻,逼得他们后退数步,但他身上也又添了好几处刀伤,比之方才伤得更重了。 习鲁古绝望地大叫一声:“爹爹,孩儿不能手刃仇人,给你报仇,我这就随你来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宝剑在颈间一横,便要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