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几人便在秘道里或倒或坐了下来,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嘀咕个不住。 “这寺里的和尚们也是真怪,在洞里堆这许多的石头做什么。”
一个声音问。 胡捣鬼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和尚们的修行方式多种多样,听有的人说有四万八千法门呢,其中雕刻佛像就是这诸多法门里的一种。这么多石头堆在这里头,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雕刻佛像所用的石料。”
彭瘪三的声音道:“你可拉倒吧,和尚们的寺庙我进得多了,什么样的佛像没见过,最小的都比这儿的石头大好几倍。还雕刻佛像的石料,你胡捣鬼可真敢胡诌。”
胡捣鬼道:“你知道个屁,这些石头每一个都有斗那么大,已经算是不小了。那一年我跟着李尊者去汝阳杀人,打从伊河岸上的龙门石窟过的时候儿,那千佛洞里的一尊尊佛像,顶多有拇指头那么大小。那刀功刻的衣纹、眉眼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匠人手笔。眼前的这些石块,比那些佛像不是大得多了么?”
彭瘪三虽认为他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但又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予以反驳,便也不再说话,一个人嘀嘀咕咕地小声嘟囔着什么,似乎再对胡捣鬼的推断表达着弱弱的怀疑。 孙矬子说道:“你说可也真是搞怪,张梦阳和那娘们儿明明被总教主的一剑给斩得很重,听李尊者说几乎把他们的大腿削断了一半,这样的伤势是绝对跑不远的,怎么咱们这几百号人,在这寺里寺外地找了这么久,愣是找不见他们呢?”
彭瘪三的声音道:“依我看,他们肯定还是跑远了去了。你们是没见过张梦阳那小子的神行法有多厉害,只在你的眼前一晃,唰地一下就好几里地下去了,那种快法儿简直不是人能有的速度。咱们的人手再多,也不过在这方圆几里地的地盘儿上转悠,要想找出他来那才奇了怪了呢。”
孙矬子道:“可是他伤得那么重,还能施展起那神行法来么?我觉着他不一定能跑多远,况且还带着个受伤的女人在身边。他肯定就在附近山上的某处猫着呢,只是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找他不见。”
彭瘪三冷笑道:“什么你他娘的一时半会儿,你算算这都多长时间了,转眼间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色这一黑下来啊,再想要找到他们那可比登天还难了。”
胡捣鬼舒服地呻吟了两声,像是伸了个懒腰,以一种无比惬意的口气说道:“管他娘的呢,找着找不着的,这会儿跟咱们屁不相干。让他们找到深更半夜再收队才好呢,那咱哥儿几个索性就倒在这儿睡一大觉,好好养养这几日的劳乏。”
有几分钟他们没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又听孙矬子说道:“张梦阳那小畜生可真的是他娘的艳福不浅,把那娇滴滴的李师师拐骗出来了不说,连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莎宁哥居然也让他给泡到手了,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彭瘪三道:“李师师那样千娇百媚的女人,有机会玩玩儿那自是味道不差。可是莎宁哥,听说模样儿也是上乘姿色,听说她还驻颜有术,永葆青春,看上去跟个大闺女没什么分别,就是心太狠,手太辣了些。 “谁要是敢玩儿她的话,一旦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手起刀落咔嚓一下给你来个身首异处,那可实在是晦气得紧。要是让我在她和李师师两个里头挑啊,我一定会挑李师师,她我可是万万不敢选的。”
胡捣鬼嘿嘿地笑道:“净你他娘的做美梦,还挑来挑去的,你以为你是谁!”
彭瘪三也嘿嘿地笑着说:“美女吃不着,难道还不让过过嘴瘾么?咱这样的人,也只能嘴上说说,梦里想想罢了,要是能让我有张梦阳那样的福分,哪怕是让我过上一天就死我也乐意。哎——可惜啊,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喽!”
“嘿嘿!瞧你那点儿出息吧。”
胡捣鬼笑道:“张梦阳那小畜生是人,咱也是人,他能玩儿得,咱为什么就玩儿不得?这玩意儿一看胆量二看气运,你得敢往那方面去想,你那方面的脑筋才能灵活,这桃花运啊,才会慢慢地聚到你的头上来,说不定哪天机会来了给她们下个蒙汗药,你的梦想就能成真了呢。”
彭瘪三也笑道:“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彭老三托您的福,到时候儿肯定山珍海味地请你好好地吃上一顿,就冲你今天的这句吉言。”
孙矬子也在旁边凑趣地说道:“我跟瘪三的口味儿不一样,要是让我挑啊,我就挑莎宁哥那样的娘们儿。”
胡捣鬼和彭瘪三闻听此言,都哈哈地笑道:“看不出这个死矬子,平日里胆儿小得跟米粒般大,没想到口味儿倒是挺重的。喂,孙矬子,你就不怕那母老虎吃了你吗?”
孙矬子嘿嘿一笑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就得玩儿一回莎宁哥那样的母老虎,那才叫一个过瘾,那才叫不白来这个世道上走一遭呢。 张梦阳听到这几人以如此难听的话亵渎着师师和莎宁哥,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恚怒,黑暗中把莎宁哥的宝剑抓在了手上,轻轻地而满含怒意地对莎宁哥说了句:“姐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把这几个惫懒货全都给做了。”
莎宁哥止住了他道:“几个无名鼠辈而已,用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你我正是在虎落平阳的时候儿,当忍则忍。”
张梦阳见她这么说,也就不言语了。他原本以为莎宁哥脾气暴躁,受到了外面的几个家伙的言语亵渎,定然早已经杀意填胸,很想代她出去杀了他们,给她除一除积蓄在心头的那口恶气,却没想到此时的她倒是颇为冷静,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全然没有动气的意思。 张梦阳点点头道:“好的姐姐,只要你不生气,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且让他们多活几日便了。”
莎宁哥忽而又道:“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出手一定要快,绝不能放跑了一个。”
张梦阳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头霎时咯噔一下,完全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知道自己的这位莎姐姐出身女真蛮夷,向来心狠手辣,虽说她对自己一向好得很,但这丝毫妨碍不了她本性的凶残。 说不定在这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露宿在荒郊野外打不到野味儿之际,为了生存她就这么干过。 张梦阳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好姐姐,我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杀上他们一个俩的或许没问题,可要保证不放走一个,我可就没那个本事了。”
莎宁哥轻蔑的冷笑了两声说:“以咱们的伤势来看,十几天时间里怕是行走不得。就算你的体质天赋异禀,痊愈得极快,怕是怎么也得拖上个三五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