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张梦阳便笑了笑说道:“这个么……这都是孩儿以前干过的糊涂事儿,皇上之前确也对此有过责备。正如皇上您刚才所说的,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孩儿的确是看开了许多事,对之前的荒唐也颇有悔恨之意。 因此,今天当着皇上的面,我可以郑重地向您起个誓:我杯鲁今后若再干那等没头没脑的事,今后便让天打雷劈,万剑穿身,不得好死。就连那萧淑妃,杯鲁也发誓今后绝不再见她面就是。如违此誓,也一样的愿遭天打雷劈,万剑穿身,不得好死!”
看着他起了如此重誓,态度坚决诚恳,吴乞买脸上的神色温和而慈祥,待他说完之后,吴乞买道: “你既能痛改前非,义父我很是高兴,其实那也用不着如此重咒相誓,只要你往后知道爱惜自己的有用之身,我和你娘心里头都着实欣慰呢。此次出兵夹山,朕打算命粘罕为元帅,你和娄室分别为左右先锋,此番出征之目的,不在对辽兵士卒多所杀伤,主要是把那阿果生擒活捉。只要阿果一入罗网,他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自然解体。 你对夹山和香草谷中的情形甚为熟识,对此次用兵极为有利。你只要能在此战中成功擒获阿果那厮和萧淑妃,朕便封你为王,并把萧淑妃赐你。你意下如何?”
张梦阳听说他要发兵攻打夹山,还要自己带一队兵,而且点明此次用兵目的重在擒获天祚皇帝,那是明摆着要把这一件不世奇功送给自己了,何况他还允诺要把萧淑妃到当做奖赏赐给自己,一时间心里是既有担忧又很是有些兴奋。 与萧淑妃在香草谷一别,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有见着她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时常地想念起她来。假如此行带兵讨伐耶律延禧果能成功,不仅可以报却耶律延禧屡次三番派人追杀自己的仇怨,更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萧淑妃收为己有,端的是一举两得。 可是令他担心的是,自己从未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就连如何简单地排兵布阵都不晓得,这个仗可如何打法儿? 虽然在燕京城里为官之时,有过以“七毒软骨香”对付郭药师的经历,且还差一点儿就把郭药师生擒活捉,但那于自己而言完全是一时心血来潮兼且事机凑巧,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本事。 若让自己带领万千兵马与敌军堂堂正正地两阵对圆,一决胜负,略一沉思,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正准备着要说出一些推脱之词,突然脑筋中灵光一闪,想到萧迪保和赵得胜都曾经是带兵之人,萧迪保虽说是个败军之将,但想来那些败仗也不是白吃的,他的心里应该也能总结出一些胜败的门道来。 赵得胜就更不用说了,他曾经跟着童贯在江南打过方腊,作战经验想来也颇为丰富,况且姨娘也有在燕京指挥数十万辽兵抗宋拒金的经历,莺珠出身将门,应该对行军打仗也耳熟能详,她虽然不一定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那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他们在战场上都不曾打败过金兵,可若是让他们带着金兵去打别人,则又要另当别论了。 金兵冲锋起来的一往无前和那股悯不畏死的劲儿,张梦阳是亲眼见过的,女真兵不满万,满万则天下无敌的话真的不是白给的。他相信只要稍微有点儿用兵经验,指挥着这么一帮如同恶狼猛虎般的家伙绝对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所有这些念头在他的脑中只不过是转眼之间,主意既定,于是便站起身来,跳到地下,对着吴乞买拱手说道:“只要皇上信得过,孩儿必能带领大军深入虎穴,把阿果和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们生擒活捉了来,献俘阙下。”
吴乞买道:“嗯,朕也相信你能够所向克捷,光耀门楣。你这才刚刚回来,暂时与你娘和真丫头多团聚几日,起兵之事倒也不用操之过急。半月之前,朕已先派一员文臣到夹山去会阿果去了,想要劝之束甲归降。 朕想以那阿果撞破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是必然不肯降的,到时候便由粘罕和娄室攻其正面,牵制青冢寨和渔阳岭两座大营,你则率一支奇兵拊其后背,直插香草谷,功劳便唾手可得了。”
“是,孩儿记下了。”
张梦阳心想:天下再大的人物也有私心,连这位号称天纵圣明的吴乞买都不能免俗,看来孟子的人之性善一说,未可尽信。“萧淑妃,月理朵,我还真是有点儿想念她们了呢。嘻嘻!”
进攻夹山香草谷之事已然计议停当,吴乞买便又换了个话题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契丹女子,叫什么名字,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张梦阳答道:“回皇上的话,她们其实是一对至亲,是姨娘和外甥女娘儿两个,姨娘叫做秦燕燕,外甥女叫做张莺莺。孩儿打算选一处大宅把她们供养起来,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地尽她们享用,让她们的下半生衣食无忧,永远开开心心地,也就算是对她们的报答了。”
“那个外甥女长得很好看么?”
张梦阳笑了笑,道:“仅就姿色上看,和多保真差不多吧。”
心想:“那位姨娘和她两个也不遑多让,实是个世间难得的宝贝儿呢。”
“既是如此,朕便心中有数了。先让这个张莺莺和她的姨娘安置在一处,等攻破了夹山,在把她和萧淑妃一块儿当做赏赐送给你便了,那样也可以让你在真丫头面前有些话说。”
张梦阳道:“谢皇上成全,皇上的恩德,孩儿必当永世不忘。”
说罢,张梦阳便撩衣跪在地上拜了下去。 “此刻又没外人,咱们自己家人何必做这等生分模样。来,赶快坐了,再陪义父我喝两杯!”
一边喝酒,吴乞买一边说道:“张莺莺的那个姨娘,和那位张莺莺姑娘一样,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她的报答也一样不可欠缺了。你应该像对待自己的亲姨娘一样,对其恭谨侍奉,不可失了礼数。再不让她和你娘以姐妹相称,今后便在一起生活,让你娘在府中也有个伴儿,亲家之间,也显得越发亲密些。”
张梦阳笑道:“禀皇上,孩儿在一个多月之前,已经给莺莺的这位姨娘磕过了头,正式认她做我的亲姨娘了。这位姨娘还送给孩儿一个珍贵的荷包,作为长辈对晚辈的赏赐信物呢。若认真论起来,我的姨娘,必然也应该是我娘的姐妹,她们原也应该以姐妹相称的。”
吴乞买呵呵地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张梦阳又道:“有一件事情,孩儿还尚未向您回明。就是在黄龙府龙宫寺里,莎宁哥阻止了麻仙姑对莺莺姑娘的刺杀,在她追敌的过程中,莎宁哥曾对孩儿说起了一个针对大金国的极大阴谋,或许正在中原酝酿形成。 此阴谋牵扯到的人物颇为不少,既有大宋的将官,也有辽国投降了咱大金的将官,还有被大宋灭了的唃厮啰国的哈巴温也参与在了其中。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勾结的,意欲何为,是否会对大金国产生不利,目前尚还未能查证得清楚,对这个阴谋,她目前还在努力地侦办之中。”
吴乞买浓眉一挑,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接到她的密奏,关于这个阴谋,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