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听赵得胜这么一说,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把头连点地道:“那还用得着哥哥你说,必定是如此。等我和她成了亲之后,那她就得被人叫做张耶律氏了,叫起来拗口听起来也别扭,这么一改的话,叫做张张氏就显得顺口多了。”
赵得胜和晴儿夫妇听了,也觉得甚是好笑,便都道:“对,对,还是这么叫起来顺口好听一些,若是把她的名字也连在后边,岂不就成了张张莺莺了?”
三人又就此事说笑了一阵,张梦阳又问:“那么太后呢?太后又起了个什么名字?”
晴儿道:“那时候你和太后还没回来,是小郡主给她随便定了一个名字叫做秦燕燕。郡主说她的姨父天锡皇帝登基之前爵封秦晋王,就把爵号里的这个秦字,摘取出来当做姓氏。这燕燕两字,乃是大辽一百多年前的承天皇太后的小字,承天皇太后与咱们太后同出一族,摄政的时候曾帅大军进攻中原,一直打到了黄河边上,一直打到澶州城下才退兵呢。郡主是希望咱们太后也能和承天皇太后一样,将来能做出一番中兴大辽的大事来呢。”
张梦阳道:“哦,原来这个承天皇太后叫做萧燕燕,她应该就是杨家将里面的萧太后吧。”
晴儿和赵得胜惑然不解,问他道:“你说什么,什么杨家将?”
张梦阳赶忙打个哈哈道:“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是我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说大辽曾经有过一个姓萧的太后,摆过一个大名鼎鼎的天门阵,很是让大宋那边的人头疼,不知哥哥和嫂嫂听说过么?”
晴儿和赵得胜都摇摇头道:“没听说过。天门阵,那是个什么厉害的阵法?”
张梦阳笑笑说:“具体么,我也说不清楚,也就是曾经听人们这么一说而已。对了,哥哥和嫂嫂都起了个什么好听的名儿?”
赵得胜笑道:“我和你大嫂在大辽待了没多长时间,外人未见得听说过我们的名号,我们在称呼上也都打算照旧了。”
“哈哈哈,你俩倒是省事儿!”
赵得胜道:“萧迪保萧指挥给自个儿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赵三保,迭里哥把自个儿叫做赵四保,对外就说他们两个是亲兄弟。”
张梦阳笑着说:“看来我和姨娘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你们吃饱喝足了也的确是闲得太过无聊了,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儿打发时间。不过听起来倒是蛮好玩儿的。哥哥嫂嫂,你们说我要是也给自己取个别名的话,应该叫个什么。”
晴儿笑道:“杯鲁就是你现在的名字啊,你哪儿还用得着另外再取别名了?”
张梦阳道:“那嫂嫂你说,杯鲁是我的本名儿,还是我的别名儿?”
晴儿笑道:“当然是你的本名儿,张梦阳才是你的别名儿呢。”
说罢,三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 娄室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启程的,但头天晚上小郡主略感了点儿风寒,张梦阳舍不得让她带病上路,便又在这地方拖延了两日,到第三天上才动身启程。 张梦阳、婆卢火、拔离速跟随着娄室一同前往上京,其余斡离不、李靖等人留下来协助斡鲁处置燕京所属所余州县交割事宜。 跟随着一同启程的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三千全由女真人组成的猛安谋克军,萧太后、小郡主、赵得胜等人跟随在队伍的前半部分,以便和张梦阳之间能随时接应得上。 麻仙姑被安置乃囚车木笼里,由一匹黑马拉着,十数个金兵押解着,吱扭吱扭地行走在队伍的后半部分,打算向东走到平州,便把麻仙姑交由张觉看押。因为燕京所属州县全都交割给大宋之后,燕京东边四百多里远的平州便成了目前金国疆土的最南端,平州以西的地方,再过十余日便都要成为大宋的疆土,既不打算释放这名女子,就只能把她带到平州去关押了。 另外还有大宋朝廷赠送给金主吴乞买的各样礼物,捆扎做十数箱,都由娄室的亲兵监押着,走在队伍的最中间。 一行人驳驳杂杂,浩浩荡荡,离了兜率寺并不直接向北,而是径直向东走,经过潞县、三河、渔阳、玉田等地,几天之后便来到了平州。 在路上,小郡主悄悄地问张梦阳:“姨娘身上的衣裳,是你给她买的么?”
张梦阳听她问及这事,一时间心里略有些慌张,但他心念电转,很快便又镇静了下来,悄声答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下的那场倾盆暴雨么?姨娘的衣裳全给雨淋湿了,到了第二天她嫌自己的衣裳都被雨水给脏了,便在昌平南边的观市买了几套新衣。怎么,你喜欢上了她的衣裳么?我找个军中的裁缝比照着给你做一身如何?”
“用不着,我就是问问!”
小郡主若无其事地答道。 张梦阳悄悄地松了口气,心道:“没事儿你乱问个什么?”
到了平州之后,守备张觉提前得到了讯息,安排仪仗走出州城三十里迎接,张梦阳和娄室等人在这个降将的接引之下,风光无限地进到了平州城里。 张梦阳虽曾和张觉有过一面之缘,但再次见到了他之后,也只得假装不认得他,在娄室向他引见之时,只拿出驸马爷、上将军的派头对他略拱了拱手而已。 张觉却是觉得这位年纪甚轻的驸马爷极是面善,应该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寒暄过之后,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在半年多以前,萧迪保在居庸关外打了个败仗,仓仓皇皇如丧家之犬般地逃进了关城里面来,记得他当时和两个少男少女同乘在一匹马上,那个与他同行的少男,好像便与这位杯鲁驸马长得差不多模样。 张觉一边与这几个大金国位高权重的勋卿贵戚们说笑着前行,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杯鲁驸马,越看越觉得他与那个少年模样相似得厉害,到了最后简直都在怀疑他们到底是否是同一人了。 “怎么可能?这位杯鲁驸马出身高贵,传言他还是当今皇上年轻时候儿在徒单太夫人身上下的种,论起来他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跟着萧迪保逃难的那个小子,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跟眼前的这位杯鲁驸马可是差的远了。”
到了府衙中下榻,自然少不了一番酒宴热闹的场景。 张梦阳担心萧太后和萧迪保等人会被张觉认了出来,便吩咐手下一个叫窝拉答的亲兵将领,把萧太后等人奉请到距离府衙较远处的一个馆驿里面安排食宿,避免和张觉碰面。 在平州歇息了一晚,把麻仙姑交给平州府尹投入大牢看管,众人于第二天一早便又启程上路。 离了平州又走了两天,来到了依山傍海的榆关。这座关城北倚崇山,南临大海,位置看上去很是险要,但关城的面貌却显得年久失修,极是破废,甚至关城之上连一个兵卒都看不到。 但纵观周围山势,又觉得颇为眼熟。 在他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曾跟随学校里组织的研学团队到天津、秦皇岛一带游览过,曾到过举世闻名的山海关,因此他对周遭的地形山势等还略有些记忆,所以一到这个地方,他便断定自己是曾经来过这里的,而眼前的这座显得极为破废的关城,应该就是后世的山海关所在的位置。 他再次放眼朝四下里的山脉走势观察了一遍,进一步断定自己的判断不错,脚下的这处地方,绝对就是山海关的所在之地。只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千年前的山海关,竟会是眼前这么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