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暗笑:“原来是个怕死鬼,我还担心是个硬朗的家伙,无论怎么折磨都套问不出实话呢,这下倒省事儿了。”
张梦阳了哼一声,口气阴冷冷地问:“刚才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圣母,是什么人,我并不认得她,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擒拿于我?”
那人心中想道:“你这人怎地明知故问?”
但嘴上不敢这么说,只颤抖着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回公子爷的话,咱们鬼城……鬼城圣母,乃是……乃是我们黑白教的圣母,她看到公子爷相貌俊朗,想要抓你回去做……做压寨夫人。”
张梦阳闻听此言,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说想:“古来只有山大王强抢民女上山做压寨夫人的,女匪抢男人做压寨夫人,老子打出娘胎以来,这还是他妈的头一遭听说。”
他转念又想:“我何尝见过黑白教的狗屁圣母了,黑白教又是个什么东西?看来这中间又有误会了,他们还是把我错当成了那纥石烈杯鲁。”
张梦阳又问:“你们拿辽国小郡主的匕首诱我来此,就是想要在此拿我,把我抓回去见那个所谓的鬼城圣母了,对不对?”
“是,是,是,”那人连声答应,并说:“您公子爷从鬼城里脱身之后,一路向北,正碰上在鸳鸯泊的辽国萧太后和小郡主被金贼击破……”刚说到此,发觉措辞不对,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是被你们大金军击破,逃奔南来……” 张梦阳听到此处心中一急,挥起匕首来“嚓”地一声,又削下他的一根手指来,疼得此人又是一声怪叫。 “萧太后和小郡主被金贼击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张梦阳问。 那人忍着痛苦答道:“我也是听柳五他们说的,只是奉命.....奉命行事。”
张梦阳暗忖:“也许他说的不假,金人四出征战,打败太后他们藏匿在鸳鸯泊的一支残兵,对他们金人而言,也只不过等同于一次小小的剿匪行动而已,哪里会放在心上了,更不会因此而大肆宣扬。所以也没听斡鲁、婆卢火他们提及此事。”
张梦阳又道:“接着说,我碰上萧太后和小郡主逃奔南来,又怎么了?” 那人暗忖:“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干么反来问我?”
但他害怕说错话,再被削掉一根手指,只得忍着痛,哼哼唧唧地答道:“我们的人发现你的时候,看到你和萧太后那些人缠在一起,心里头甚感纳闷,他们是契丹人,你是金人,本应是水火不容的,怎么倒是却谈谈说说地显得甚是亲热?因此断定萧太后她们一伙儿人全都投降了大金,况且当时知道你们周围便驻扎得有金兵,因此不敢对你轻举妄动,立即派快马回鬼城去报信,让圣母赶紧加派人手前来相助。”
张梦阳眉头一皱,说道:“你他娘的说得又不对了,既然萧太后等人被金兵击败,她们本应该朝没有金兵的地方逃才对,可她们却向南逃到了这里,是为了什么?这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那人害怕见他语气中似有不满,赶忙解释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了,小人只奉命跟随柳五等人来此对付公子爷你,至于那些辽人是怎么想的,可真的是一概不知。”
张梦阳看着他一脸的痛楚与惶恐的模样,知他并非说谎,便也不再难为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说把我捉住了之后,带到天开寺去与另一伙人会合。天开寺是和尚们住的地方,怎么你们在他们那里还有同伙儿?”
“公子爷,我的手都要痛死了,求求你让我包扎一下可好,否则血要是流干净了的话,那可就非死不可了。”
张梦阳站起来踢了他一脚道:“去你妈的吧,黑白教中若都是你这种货色,看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人把头连摇地说:“不是,不是,我本是鬼城附近村庄里的良民,是被他们给逼着入教的,虽然入教两年多来也学得了些拳脚棍棒的功夫,可跟柳五、蟠龙大哥他们,还是差得远的。”
张梦阳笑道:“原来如此,你是被胁迫入教的,并非出自自愿?”
这个又是把头连点地道:“是,是,是,公子爷说得一点儿不假,我的爹娘妻小都被他们给扣在鬼城山寨里了,因此不得不对他们俯首帖耳,其实内心里头,实在是想要投靠大宋或者大金,谋个正经出身呢。”
张梦阳呵呵笑道:“你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如果你是汉人,就该当报效大宋,如果你是女真人,当然便应该报效大金。”
“回……回好汉爷的话,小的是汉人。”
张梦阳听罢此话,气便不打一处来,抬起腿来对着他的腰身又是“哐”“哐”两脚,口中骂道:“是汉人,便应该效忠于大宋,保护中原的黎民百姓,你想着投靠大金是怎么回事儿?那不是他娘的汉奸卖国贼么?”
这人以为他是大金国的驸马殿下,说到谋个正经出身之时,提及大宋的时候,顺便也把大金给带上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驸马爷非但不喜,而且还抬脚就踢,张口便骂,还直斥自己为汉奸卖国贼,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只得口头上认错道: “是,是,是,小人说得错了,小人是汉人,该当效忠于大宋,保护中原的黎民百姓才是。”
张梦阳点头赞道:“这就对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己堂堂的炎黄子孙,干么要给金人去当狗,死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十八代祖宗于地下?”
这人咽了口唾沫,虽不知眼前这位杯鲁殿下何以如此说话,但既然他有此教训,也只得诺诺连声,不敢有任何异议。 忽然,张梦阳感觉到背后传来“啪”地一声轻响,似是脚踏枯枝的声音,因而立即回转过身来,把匕首持在身前陡地往前一冲。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又是一人毙命在张梦阳的手底。 此人刚刚震慑于张梦阳快逾闪电的身法,离去不久,偷偷地跑回来一探究竟,不想脚踩到了地下的枯枝,被张梦阳听在耳中,猛地一个转身便给解决掉了。 这时的张梦阳,在经历了无数的风波险恶之后,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妇人之仁,心慈手软,他悟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凭借一己之力生存下去,就必须与豆腐心肠、婆婆妈妈的性子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在去年年底被戴宗那厮追踪着逃到汴京城的时候,在那艘夜半进城的花石纲船上,他为了抢夺衣服而一剑削掉何老四的脑袋之时,他的心底就没有如先前那般,泛起丝毫的怜悯之情。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感到自己并没有招惹任何人,但却总是平白无故地受到伤害,因此他总结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都如自己一般的心存良善,要想不被陌生人伤害,当机立断和先下手为强有时候是十分必要的。 今天晚上对付这些个所谓的黑白教分子,他便尝到了心狠手辣和先下手为强的甜头。此刻发觉身后有人来袭,便也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一招之间便使自己免于了被偷袭伤害的危险。 他修习神行法已有八九个月的时间,体内所积蓄的耐力已然极是可观,一旦头脑开窍,放开手脚地将这等力量用之于杀戮,所得的效果,自也是出奇意料地可观了。 加之他听到有人要对小郡主不利,心中的急迫与焦灼几达于极点,哪里还能再有丝毫的忍耐与保留?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小郡主,就算有人要威胁他自己的性命,他也未见得会做出如此大的反应,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来。 将这来袭之人一招解决了之后,张梦阳又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并看不到林中的黑暗之处是否还藏得有人。 他又回转过身来,对躺在地上的、被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的那人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天开寺是出家人修行的地方,你们这帮歪门邪道的家伙怎么会待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