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水了,那是对皇宫内失火的另一种说法,张梦阳在追剧的时候没少见到过这样的情节,不想在这灯红酒绿的除夕之夜里,在这即将眼看着李师师就要陪这昏君钻进一个被窝里的时候,走水这样的狗血剧情居然真真切切地在身边发生了。 赵佶不悦地道:“多大点儿事儿。还值得跑过来说给朕知道,让殿前司扑灭了不就得了。”
梁师成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宫里的大小娘娘们见走了水,唯恐是刺客使的障眼法,欲要乘机对圣驾不利,因此今夜定要见着陛下龙颜才肯罢休。 而今娘娘们忧心陛下安危,已经哭做了一团,任凭臣等如何劝解,也是无济于事。乔贵妃和崔淑妃已哭得昏死过去,太医们正在紧急施救。臣等害怕再不来禀报陛下,恐生出大事来,因此才斗胆恳请陛下即刻回宫。”
赵佶怒道:“胡闹,胡闹,朕在这里好好地,哪里有什么不测了?如此良宵,朕难得有如此兴致,偏偏被你们里里外外的这些个不晓事的给搅坏了。”
李师师连忙在旁劝慰道:“既是宫里头走了水,也难怪娘娘们忧心如焚。听说民间盗贼作案时,亦多有先纵火引来四方众所瞩目,然后便趁乱里好行事者。我看,陛下不如回宫里安抚一下娘娘们,她们一见陛下无恙,也就不再忧心了。”
赵佶怒气未消,恨恨地道:“莫要管她们,朕就算不死在刺客的手上,早晚也得活活地被她们给气死了。”
“陛下,”李师师又道:“她们正是因为爱陛下逾生命,心里头装着陛下,人人像傍泰山似地倚靠着陛下,舍不得陛下,才会如此地关心关爱着陛下的。 假若换做了是师师遇到了这等事,也是一定要非见到陛下的圣颜不可的。恳请陛下今日暂且委屈一下师师,先回宫去抚慰众娘娘们的悬想,来日再补偿给师师的即是。免得因此惹出了大事来,致遗他日之憾。”
赵佶坐在床榻之上,抬起头来,用手抚摸着李师师的背感慨地说道:“若是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有一个能如师师这般贤淑,朕又何必舍却深宫之福不享,巴巴地地赶到这里来?”
说到这里,赵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罢,罢,罢,朕的兴致已然被他们给搅扰到爪洼国里去了,索性就回去吧。只是朕本来许了你今晚在此陪你过夜,却又害得你要独守空房了,心下甚是难安。”
张梦阳在旁边听了他这话,不由地暗笑:“这个倒不劳您费心,我自会代劳的。”
李师师乖觉地笑道:“那有什么,师师才不在乎呢,反正我孤枕难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陛下今夜去了,记着今后要以十倍的陪伴偿还于我,也就是了。”
被她这一说,赵佶随即便又开心起来,呵呵笑着说道:“好,便是这样,十倍就十倍,那又何难?”
“君无戏言,陛下忙过了这几天,可要赶紧想着践行诺言,师师每次都会给您记着数的。”
赵佶笑着答应过她,便站起身来,李师师和梅香、张梦阳又重新给他把衣帽穿戴整齐,然后恭送他回宫。 到了门前,梁师成朝李师师投来感激的一瞥,继而深深地鞠了一躬。李师师也向他点头示意,并说道:“有劳梁太傅,陛下就交还给你了。”
梁师成赶忙点头答道:“多谢李娘娘体谅成全。”
然后,赵佶便背着手走下楼去,穿过了花厅,步入了蓬莱阁,自秘道中回宫去了,梁师成在后紧紧地跟随着。 在秘道中,赵佶吩咐梁师成:“明日酉时,派人来接李行首入宫与会御花园酒宴,让她还如先前扮作女史装束。”
梁师成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问道:“李行首的两个使唤丫头,也要都带进来吗?”
赵佶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只带一个进来使唤就够了,她们在宫里头面生,多了反倒不便。”
梁师成应道:“是,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到时候多派几个嘴巴严谨的宫人服侍李娘娘。”
赵佶满意地道:“好,便是如此。”
…… 皇帝既去,屋中便只剩下了李师师和梅香、张梦阳几个。李师师吩咐梅香把李虔婆唤上楼来,就着桌上琳琅的酒菜,又尽情地吃了许多的酒,这顿年夜饭方才告终。 李虔婆吃够了酒下去睡了,李师师问梅香:“香儿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梅香看过了回说:“娘娘,现在已经是四更两点了。”
李师师应道:“咱们也都赶紧歇息吧,再闹,只怕就赶到天亮了呢。”
张梦阳对梅香道:“香儿你去睡吧,娘娘交由我来服侍就是了。”
梅香笑道:“是,公子。”
说罢,便扭身回她自己的小房间里去了。 张梦阳过去把门关好,拴上,回过头来又在几个炭盆里加了些炭,洒上了些香,再把镂空菊花的铜罩子盖好。等忙完了,再看李师师,已然歪倒在床上准备合眼了。 张梦阳赶忙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说道:“好娘子,先别忙睡,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会儿了,索性再陪我说几句话。”
李师师攥起粉拳来打了他一下,嗔道:“你刚没听香儿说么,现在都已经四更天了,快别闹了。”
张梦阳道:“刚刚赵官家在时,你拿口噙了酒嘴对嘴地灌他,这倒是个新鲜的敬酒法子,我从来也没尝试过,你来教教我怎样?”
李师师嫣然一笑,说道:“原来你是眼馋这个了,这有什么难的,抱我过去,让我教给你。”
张梦阳双臂微一用力,把李师师横抱在手,走到了桌案前坐下,也把李师师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李师师拎起酒壶来,把琼浆玉液满斟了一杯,就着樱唇噙入口中,扳过张梦阳的嘴巴来轻轻地吻了上去。 琼浆玉液,经过了女神芳唇的转输,注入了张梦阳的口中,比之直接用酒杯就口径饮,果然是大异其趣,别有一番妙不可言的滋味。 李师师如刚才伺候皇帝的一般,把张梦阳用心地服侍着,不知不觉间就把一壶酒全都喂给了他吃。 肚里有了酒,盆中的炭火恰在这时也旺了起来,张梦阳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之感,似乎体内涌动着一股无法抑制的能量急欲喷发,因此,看向李师师的眼光,此刻也如要喷出火来的一般。 张梦阳把她喂过来的最后一口酒咽下,便扳住了她下巴,把自己的两片滚烫的嘴唇压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 其实这一晚上,张梦往都在怀着一种酸溜溜的心情倾听着李师师和道君皇帝的说话。当他听到赵佶要在明日酉时,于后花园大摆筵席宴请完颜娄室之时,内心之中便隐隐约约地觉得,想要刺杀娄室,这或许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如何能杀他于无形,而又能全身而退呢?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难题,可这样的即使是诸葛亮再世也难以破解的难题,太后萧莫娜和小郡主居然交给了自己。 更让他感到压力山大的是,那有如一对世外仙姝般的娘儿两个,居然相信自己能够破解这个难题,而且嘱咐自己一定要破解这个难题。 也就是说?她们既想自己杀了娄室,又想自己活着不被娄室或者娄室的人所杀。 张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你娘儿两个当我是神仙么?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也就不是张梦阳了。”
此时,李师师已经枕在他的臂弯里睡熟了,均匀的呼吸柔柔地拂在他的脸上,仿佛被她的纤纤素手轻轻地抚摸着的一般。 他又情不自禁地在她那腻如鹅脂的粉额上亲了一下,心想:“明天如论如何也得央求她带了自己进宫去,看看有无合适的机会对娄室下手。凭着那昏君对她的宠幸,就是把梅香我们两个都带了进去,料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搭下了眼皮,沉沉地朝着梦乡之中坠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