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挥了挥手,示意刘洋遇见的怪事不成问题,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解决。小芳问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千镜化阵,百里无人!”
陈师傅一字一顿,语气里露出深深的忧虑之情。“大门上的遗像,其实不是相框,而是镜子,将受害者映在镜子里,镜通阴阳,略加手段,使得阳人难以分辨遗像为何,而阴鬼则趁着夜晚,循着镜子里的人像,出来害人!现在这镜子铺满了村子,如果不抓紧破解,百里无人可不是说说的……”四姑问,怎么解决?陈师傅道:“土办法吧,是阵,就会有阵眼,救完人之后就去找找阵眼吧。”
刘洋问:“陈师傅,既然这是个阵,那想必就是有人布置的吧?”
话音刚落,刘洋看到四姑脸上挂着肯定的神色,可陈师傅却面带狐疑。陈师傅道:“我总觉得很巧,我从进村开始,就感觉村里的状态像是自然和人为的分界线上。所谓自然,也就是说没有人主动招来脏东西,而是这里的风水,使它们聚集过来。人为就好理解了。不过,布阵者一般是人,也可以出现不是人的东西布阵的情况。”
这话可太啰嗦了,刘洋听得有点不耐烦。无非是说这阵并非人为的呗,可以是鬼为。按照陈师傅的说法,眼下还是要救这些阳气几乎被吸干的村民。中医有个词,叫做亡阳。人体内的阳气短时间内迅速流失,突然衰竭,导致命垂一线。四姑也打开自己的背包,一脸肉疼地掏出一根针和一瓶药水。刘洋心道,这也不是注射用的针筒啊,总不能把针头放进药水里“沾沾水”吧?随后四姑的操作,着实让刘洋两眼一黑……四姑先是用手探找着村民的穴位,随后打开药瓶,用针头在瓶子里点了点水,扎了进去。刘洋看得龇牙咧嘴,哪有这样玩的?那是不是还要不讲卫生,从这个“患者”身上拔下来,直接插到另一个患者身上?唯一庆幸的是这波刘洋想错了,四姑给一个人“打”完针后,把用过的针收起,又掏出一包新的针。这时刘洋才看到,四姑用的就是中医针灸用的一次性针灸针。针灸针的包装有些像正痛片,一联有很多根针,针和针之间又相隔开来。四姑重复着一样的操作,给每个浑浑噩噩的村民都“注射”了那瓶药物。陈师傅这么大年级,也不耻下问,主动跟四姑请教这针是什么道理。刘洋对这个药水并不陌生。作为阴阳先生,总是要经常接触阴物。不谈阴阳先生自身,上门请阴阳先生看事,事主大多都已经阳气受损了,时不时就会有阳气衰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爷爷带着刘洋出门看事时,兜里总是带着刘家秘传的药水,据爷爷说,如果见到亡阳之人,这药可起死回生!可刘洋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药水的用法,居然是用针沾点,扎进穴位……谈笑间,村民们一个个恢复清醒,有人连连向四姑和陈师傅道谢,有人依然满脸惊恐,似乎“昏迷”前从遗像中钻出的诡物依然扑在他身上吸血一般。陈师傅看着仙风道骨,颇有电视剧里高人的样子,借着这幅出世高人的外貌,陈师傅挨个安抚好了村民的情绪。村民临走时,让他们各自领取了自己的替身纸人,四姑还嘱咐他们好好养养身子,毕竟这秘制药水也就是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想要完全恢复精气神并不现实。众人走后,刘洋向两位高人请教,被鬼怪伤害的人用替身解救了性命,那鬼怪接着伤人,怎么办?陈师傅用手不停地捋着山羊胡,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讲,已经派出许多纸人,把全村的遗像都敲碎了。如果那镜子遗像不能凭空再生的话,至少今晚不会再有人出问题了。四姑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回刘家大院,看看另一个刘洋是怎么回事。陈师傅没有反对。三个大活人和纸人小芳随手推上了村委会的大门,赶往刘家大院。“陈师傅,四姑,我最开始是在家里院子听见那个东西跟我讲话的,刚刚在村委会也听到那个东西在跟我说话,而且一直是在我背后的位置……所以那东西是不是揣在我身上跟过来的啊?”
陈师傅摇摇头,讲:“我猜应该不是,可能是你身上有个标记,它循着标记找到你。来,你把衣服脱下,我看看问题所在。”
刘洋脱下短袖,四姑拿着手电筒,绕着刘洋转了几圈什么也没发现。陈师傅笑道:“哼,这标记若是能让你们看见,做法的人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说罢,陈师傅令刘洋趴在院子里那张老旧的茶桌上,一只手按在刘洋身上,另一只手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刘洋的后背上居然浮现出一幅四姑根本不认识的图案!陈师傅冷笑道:“看来我猜的不错,有人要动你刘家的小孩,这印记就是让那东西追踪用的。”
四姑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既然陈师傅能够找到这印记,那东西八成就是个纸人吧?”
陈师傅讲:“不错。”
说着,陈师傅掏出了几个小型纸人,巴掌大小,丢了出去。“去,你们把那个不学好的纸人给我找出来!”
刚刚还像宣纸一样瘫在手心的纸人,落地的瞬间,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弹射起床般站立起来,跌跌撞撞地动了起来。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机器人嘞。很快,这些纸人在某处角落里找到了写着刘洋生辰八字的纸人。而且上面还点着血迹。刘洋看着这巴掌大的小人,打了个寒战——这个纸人就像小芳一样,除了个头很小之外,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刘洋!甚至就在此刻,这活生生的纸人还冲着刘洋眨着眼睛,漏出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