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言淮允在府中宴请薛祖衡、武江翰和崔孝祯的那天。夜间,孙师爷赶到言府,见到言淮允,将高文恭的密信送到了言淮允的手中。孙师爷问道,“大人,高大人都说了什么?”
“他已经说服薛祖衡出兵,目前大军已经开拔,直奔盘龙山而去。”
“他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言淮允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信放到蜡烛上,烧成了灰烬。孙师爷问道,“大人,今日在桌上发生什么了?听说你们吃到一半就不欢而散了?”
“这个崔孝祯果然不简单呐。”
“怎么,是他发现什么了?”
“他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下令焚尸的不是我,是薛祖衡,还当堂质问。”
“那薛大人是怎么回的?”
“他当然是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一口咬定是我下的令!”
言淮允愤怒地骂道。“那对大人您可很是不利啊。”
“不过幸好那个武江翰从中调和了几句,让崔孝祯不要再继续纠缠此事。要不然,今日在酒桌上,恐怕薛祖衡和崔孝祯就要当场翻脸。”
“看来这崔大人是个厉害角色。大人,我们该怎么应对?总不能一直这么处于被动当中。”
“哼!我就不信,难道他们就真的是铁板一块?”
“您的意思是?”
“他崔孝祯自恃清高,不染尘俗,我就不信,他们一行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二俗世之人?”
“大人,您是发现了什么?”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注意到他们一行中还有个末流小官,品阶比我都低,叫曹士杰。他好像就没有崔孝祯表现得那么清高了。”
“您想利用他?”
“没错。像他这样的人,官居末位,无权无势,领着微薄的俸禄,心中必定愤懑不平。这样的人,正好为我们所用。”
“您想怎么利用他?”
“他是武江翰和崔孝祯身边的人,如果我们把他收买下来,一来,可以让他给我们随时传递消息,告知我们武崔二人的动向,二来,可以让他帮我们时常劝说一下他们二人。”
“劝说什么?”
“当然是劝他们不要那么执着,同为官场之人,事情做绝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大人妙计。可这个曹士杰毕竟官卑职小,武江翰和崔孝祯真的肯听他的话吗?”
“曹士杰的官职再小,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自己人说的话总比的上我们这些外人说的话吧?再说了,就算这样没有用,我们也总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吧?”
“大人言之有理。”
“你私下约曹士杰会面。记住,此事一定要做的隐秘,不能被武江翰和崔孝祯察觉。”
“好,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孙师爷离开言府后,按照言淮允的指示,私下里给曹士杰传信约他到城中酒楼见面。接到私信的曹士杰心里也犯着嘀咕,不过他还是去赴约了。酒楼在蒲阴县城的东南角,和城中其他酒楼相比,远远算不上气派。孙师爷把和曹士杰见面的地点约在这儿,也是为了不引人耳目。曹士杰来到二楼的房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他了。曹士杰看着孙师爷,问道,“是你要到这儿来见我的?”
“正是。”
孙师爷答道,“曹大人请坐。”
“敢问阁下是?”
“在下姓孙,是蒲阴知县言大人的师爷。”
“你约我到此地见面,有何贵干?”
“言大人仰慕曹大人风采,特令在下前来拜见。”
“怎么?言大人也来了?”
说着,曹士杰向四周看了看。“他忙于公务,抽不开身,就让在下替他前来了。”
“阁下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曹大人,您先坐,咱们慢慢聊。”
曹士杰有些迟疑,但还是坐了下来。孙师爷说道,“曹大人怀才不遇,仕途坎坷,多年以来晋升缓慢,真是时运不济啊。”
“仕途多舛,乃时也命也。阁下今日前来,不会是专门为了贬嘲我的吧?”
“曹大人误会了,在下岂敢?”
“那你约我前来会面,是为何意?不妨直说。”
“我们言知县一向体谅大人境遇凄惨,特让在下为大人奉上一点心意。这是白银二百两,还望大人笑纳。”
说着,孙师爷拿出二百两银票,放到曹士杰面前。“你这是...你这是要干什么?”
曹士杰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大人不必惊慌,这屋中只有你我二人,并无旁人知晓。”
曹士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银票,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阁下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曹大人果然爽快,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想请大人帮我一个忙。”
“哦?我能帮你什么忙?”
“大人跟随武大人和崔大人一行来到蒲阴,乃是为了查察侯爷被杀一案,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可是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人犯也已签供画押,并无隐瞒,本就是一桩铁案。再怎么查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听到这里,曹士杰笑了一声,说道,“铁案?我看未见得吧,我听崔大人说这件案子可是疑点重重啊。”
“曹大人,您听我说,这崔大人也只是有所怀疑,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这...”“既无真凭实据,说明崔大人也只是凭空猜测而已,又怎能回京复命呢?难道就拿这些空穴来风的猜测和捕风捉影的怀疑去上报陛下吗?”
“没有证据,所以才要查啊。崔大人这几天就是在...”曹士杰话说一半,被孙师爷打断,“我知道,崔大人想要找证据。可如果万一他找不到呢?”
曹士杰看着孙师爷,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像崔大人这般纠缠下去,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同为官场之人,都是为公办事,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在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劝劝武大人和崔大人,劝劝他们不要再这么执拗下去了,俗话说的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见曹士杰还在迟疑,孙师爷说道,“当然,我也不敢白白劳烦大人,这二百两银票,便是我的一点心意。”
曹士杰看着银票,足足是他两年的俸禄,怎能不动心呢?“你说的这些,倒也不无道理。”
“只要大人能玉成此事,等到事后,在下还有重谢。”
“师爷太客气了,区区小事,包在我身上。”
孙师爷见曹士杰答应,赶忙又将桌上的银票拿起,递到曹士杰的眼前,“大人果然爽快,这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曹士杰也顺势手下银票,说道,“好,那就多谢阁下的美意了。”
“大人客气了。今后武大人和崔大人如果有什么动向,也还请大人及时传信告知。”
“哈哈,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