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随意附和了一声。司寇念兮转了转脑子，冲老先生讨好似的笑了两声，凑过身道：“老先生，你看，你随军出征这么多次了，对给伤兵包扎伤口肯定有不少经验和心得，我呢，您瞧我年纪这么小，也是头一回当这军医，没什么经验，您……您能不能教教我？”
老先生闻言一愣，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吹着胡子道：“我早看出来了，你这没经验没资格的小军医能和我一样坐马车，都是冷王爷给安排的，如此看来，你也没什么医术可言，不过你也不需要什么医术，回头把冷王爷哄的高兴一点就是了，要什么没有，还用较真当什么小军医啊？”
司寇念兮知道老先生对她和冷少渊的误会已经不是用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的了，便也不再费口舌与他说这些，只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求着老先生：“老先生，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学一些有用的东西好用在救治伤兵上，您看，那些将士为了天朝尊严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虽不能与他们一起奋战杀敌，怎么样也要做一点事尽尽心意不是？最起码当他们受了上被送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帮他们包扎伤口，缓解痛楚，若是连这个做不到，我真是枉为军医了，所以老先生，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您就多少交我一点吧。”
老先生面无表情得看着她：“说完了？”
司寇念兮怔愣地点了点头：“……说完了。”
老先生摇头晃耳了一番，复又看着司寇念兮道：“老朽自打认识你以来，就从未见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样说来，你还真有几分诚心在里头，也罢也罢，我见你为人处事方面都做的不错，对老朽我也是照顾敬爱有加，只与冷王爷不清不楚这点……唉，也不说这个了，总之老朽我答应教给你医术经验就是了。”
司寇念兮欢呼一声：“真的吗？”
老先生皱眉想了一会：“那让我再考虑考虑？”
司寇念兮一把抓住老先生的胳膊，谄笑道：“别考虑了老先生，我人这么聪明，又有一颗勤奋好学的心，您绝对不会后悔把医术经验传授给我的。”
老先生伸手敲了她一下：“这么夸自己，也不害臊。”
司寇念兮嘿嘿笑了两声：“那老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教我？”
老先生把他的宝贝药箱给拿了出来：“现在。”
老先生的药箱里装了大约半箱字的医书，箱子另外一半则装了一些薄刀细针，药瓶纱布什么的。司寇念兮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老先生的那些宝贝。老先生先从那一叠医书中抽出了几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给司寇念兮将基本医理给过了一遍。虽是临阵磨枪，但司寇念兮却听得格外地认真，碰到一时想不明白的，也会腆着脸一遍遍地向老先生请教，别看老先生平日里总念叨司寇念兮与冷少渊的那点破事，认为司寇念兮走了一条离经叛道的路，但一赶上做人家老师了，却是解释地不厌其烦。这一连好几天司寇念兮都与老先生泡在马车里净嚼医书了，俩人嚼的十分起劲，就差没把书给直接吞进去了。为了省时省事，司寇念兮直接把干粮水囊一股脑地全带到了车里，这饿了就抓几块干粮来吃，顺便分一半给老先生；这渴了就拔开塞子喝几口水，喝完了顺道把水囊往老先生那里一扔。老先生时不时地吹着他的小胡子，瞪着他那双幽怨的眼睛看向司寇念兮，那姿态，那神情，分明是在埋怨司寇念兮受了他这么多好处却连一顿好吃的都不招呼她。司寇念兮那个冤枉啊：“老先生，王爷他真就只给过我一袋牛肉干，上回早让我给啃光了，要我手头上真有，能藏着掖着不孝敬您老人家吗？”
老先生哼了一声，吹得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司寇念兮继续赔笑：“等回帝都了我一定请您去醉仙楼大吃一顿，这会子便就先将就一下？”
老先生也不是个不明白事理的人，随便与司寇念兮埋怨两句，便又开始尽心尽力地教她医理。司寇念兮从老先生这里学到了很多，把几本重要的医书过了一遍之后，老先生又拿出了他的那些瓶瓶罐罐，开始与司寇念兮介绍这瓶是金创药，那瓶是止疼药，还在她面前亮了亮他小半箱字的刀片细针，扯了半卷纱布出来，作势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划了一番，叮嘱她在给病人包扎伤口的时候该如何如何。司寇念兮表现的异常好学，还时不时用那些刀片细针在老先生手上凌空地划啊戳的，可把老先生惊出了一头冷汗，就这样，老先生也没跟她计较，继续尽力费心地教她。末了，老先生语重心长与她道：“你听我讲再多的道理，也都只是口头上的，这理论与实际总有一点差距，你要想真学到什么，能牢牢记在心里的，等过几日伤兵运来的时候就跟在我后头好好学，看我是怎么处理伤口，上药包扎的。多学着点，知道吗？”
司寇念兮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直点头：“知道了，老先生，多谢您，我一定不会忘记回去请您到醉仙楼大吃一顿。”
老先生笑道：“你这小混蛋，还真以为老朽只是惦记着那顿饭啊，我是看在你有一颗好学的心，人也算伶俐，再加上你平时对我多有照顾，所以才教你这么多的，可不是单单为敲你一顿饭那么简单。”
顿了顿，老先生又说道：“你若真有心谢我，不如就拜入我的门下，老朽以前从未收过徒弟，可这几日与你相处下来倒觉得收个聪明伶俐的徒弟，将这几十年积攒下来的经验道理悉数相传也不错，毕竟老朽这年岁也已经高了，指不定哪日两眼一闭，就撒手人寰了，教点东西给徒弟也算有了个传承，总好过如来时一般不带一物，这不白活了吗？”
“咋样？”
老先生眨着小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司寇念兮：“老朽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表个态呢，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这……”司寇念兮皱了皱眉，没敢抬头去看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