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指了指窗外:“比如那个冷王爷,还有像小兄弟你这样的,她就喜欢长得招人的小子,上回我同她在街上碰上了冷王爷,她看的眼睛都直了,唔,便是你刚才的那副形容。”
司寇念兮一口老血涌上来,卡在喉咙里差点就吐了出来:“咳咳……咳咳……”老先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呀,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司寇念兮无力地摆了摆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三个字:“我没事。“老先生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坐回了他刚才的座位上。司寇念兮这下才顺了气,抬头偷偷瞄了老先生几眼,见他又在闭目养神,挣扎了一番后,还是探头看向窗外。皇帝从太监的托盘上拿了两只酒杯,将右手上的那只递给了冷少渊:“来,少渊,干了这一杯,朕等着你凯旋而归!”
冷少渊举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臣定不负圣望。”
皇帝又倒了一杯酒,遥敬三军,而后从城楼上面洒了下去,一时间三军沸腾,纷纷举起长枪大声喊着口号。等到军队正式出发的时候,已近正午,司寇念兮挑开帘子抬头一看,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不过因为已近冬季,这阳光虽亮,却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倒挺舒服。军队一路走的不疾不徐,司寇念兮从风影那里讨来了一张地图,大概看了一下,知道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要到达边疆至少还得三日。这三日里,司寇念兮过得颇为无趣,她几乎一整天都待在马车上,对着一个成天睡觉的老头。也只有晚上的时候等到士兵大多都歇息了,司寇念兮才会从马车上下来和冷少渊一起说会话。这离边疆越近,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好,甚至连天上的月亮星星都越发明亮起来。冷少渊晚上就会与司寇念兮并排坐在营帐前,抬头看着星星。司寇念兮晚上并没有与其他军医住在一处,而是住在了冷少渊的营帐里。司寇念兮起初觉得十分别扭,就开口和冷少渊提了这事,冷少渊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眉心,褪去眉眼间的疲态,抬头看着司寇念兮,似笑非笑道:“不住在我这里,难道和那些军医住在一起?起码我知道你是女儿身,可他们不知道,到时候……”司寇念兮瞪了他一眼,但仔细权衡了下利弊,觉得冷少渊说的还是很有道理,遂就按他说的答应了下来。往后的几天里,司寇念兮每每想起此事,还是觉得当初做的决定十分地明智。因为自打司寇念兮住到冷少渊的营帐里后,冷少渊就把他营帐中的那张软榻给让了出来,自己则简单地打了个地铺。这若是与别的军医挤在一处,不说冒着被人发现身份的风险,就是睡得也没这么惬意,晚上司寇念兮在舒服的软榻上欢快地打了几个滚之后如是想。不过往常一向很喜欢与司寇念兮讲话的冷少渊在这个时候却不发一言,只静静地躺在地铺上,这营帐之静,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冷少渊的呼吸绵长平稳,司寇念兮却因心情烦躁导致呼吸略显急促。要说人怎么都这么贱吧,这缠着你和你讲话的时候你就嫌烦,这不招你了吧,又觉得心痒难耐,浑身难受。司寇念兮重重地呼吸了几次之后,终于侧过身看向冷少渊躺着的地方,轻轻开口叫道:“王爷?”
冷少渊许久才回了一个音调上扬的嗯字。司寇念兮撇了撇嘴道:“你没睡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你为什么不说一句话?”
冷少渊闻言发出低低的笑声:“晚上是用来睡觉的,又不是用来聊天的,我为什么要开口说话?”
司寇念兮愣了一会,十分泄气地哦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说话。冷少渊看着她的背影笑道:“明天还要赶路,你早点歇息吧,我们总不能因为玩闹误了正事不是?”
司寇念兮拉过被子盖住脑袋,闷闷地道:“知道了。”
过了一会后冷少渊的呼吸依旧绵长平稳,司寇念兮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正如他走路向来无声,司寇念兮从来不能根据脚步声判断他是否靠近,就连他的心思,司寇念兮有时也觉得难以捉摸。但不管冷少渊到底有没有睡着,反正司寇念兮是没有睡着,失眠就失眠吧,这关键还不能来个辗转反侧,唯恐吵醒了冷少渊,或是让冷少渊知道自己还没有睡着,司寇念兮觉得连失个眠都失的这么不痛快,心情便更加烦躁了。这烦躁的源头吧,大抵就是冷少渊一反常态,不跟她说话的缘故,让她觉得难以掌握他的心思。司寇念兮突然发现冷少渊是那种表面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一遇到正事就会特别有分寸,有分寸到都快让司寇念兮有些看不清他了。不过这仔细说来也是件好事,毕竟出征在即,战争关系深远,绝非他个人荣辱那么简单,他自然要掌握分寸,养精蓄锐,全力以赴,怎么能在大晚上陪个小姑娘聊天呢。这道理司寇念兮懂,只是她其实也没有非要同他聊天,只不过叫他一声,随便和他说两句话就行,哪怕只是句晚安好梦,司寇念兮都觉得这一觉会睡得特别香,或许真有什么好梦会发生也说不定呢。不过冷少渊显然不明白她的心思,还说什么玩闹会误了正事,司寇念兮皱眉,难道自己睡前叫了他一声就是无理取闹了?司寇念兮越想越郁闷,这郁闷着郁闷着也就闷睡过去了。次日清晨司寇念兮起床的时候冷少渊早就不见了踪影,这几天他都是这样,早早便起了床去察看周围的地势情况。司寇念兮起床穿上衣服,匆匆洗漱了一番,就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营帐,司寇念兮起来的不算早,难免就被人看到她从冷少渊的营帐中跑出来,那些人眼中虽然困惑,但都没有胆量上前询问,只一直盯着司寇念兮的脸盯的她心里发毛。后来被看见的次数多了,但因看见的人也总是离冷少渊营帐十分近的几个守卫,他们也就渐渐习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