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马潮平没有动静,奕风又低头去看他:“司马潮平,不,或许是该叫你司寇仲宇了,你当初说你全家被灭,身边已无一个亲人,怎么如今却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妹妹?而且,这好不容易多出来的一个妹妹,你怎么又不认她?”
司马潮平将头低的更低了,声音沉沉:“主子还是叫我司马潮平吧,司寇仲宇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奕风双手负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当初几乎满门被灭,我九死一生逃出去后再回来之天可以遇上她……”司马潮平微微停顿,又继续说道:“主子救我性命,又愿意帮我调查当年血案真相,我心里感激主子,便想一心一意为主子办事……”奕风挑眉,打断他道:“你担心我知道你有个生死不明的妹妹后会怀疑你不能为我全心办事,而会分出许多心思去寻找你的妹妹?”
“主子,我……”司马潮平垂眸,摇了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主子既然答应帮我调查满门被灭的真相,那若是我告诉主子我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妹妹,主子定然会派人帮我去找,只是找妹妹这事我不想假手与人,我想亲自去找,而我想,如果妹妹真的还活着的话,那世上能找到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奕风闻言叹了一口气,看着司马潮平道:“你是怕我给你带来不好的消息吧,也罢,我就不再追究当日你欺瞒我之事,只是如今你们兄妹二人既然已经重逢,你却为何不认她?”
司马潮平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像是在隐忍些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到大仇得报之后再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现在,我只要知道她平安喜乐就好。”
奕风忽然勾起唇角,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潮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你倒是耐得住这个性子,十多年不见,一朝重逢,你司马潮平居然能将这滔天的喜悦压住,将你妹妹当做陌生人,呵,这样的隐忍,我以前当真是小瞧你了。”
不是司马潮平足够隐忍,而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但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选择,他都不会选择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站在面前,却忍住不与她相认。他没有别的办法,他是哥哥,这血海深仇的担子只要他一个人扛就足够,他的妹妹,他自小呵护在手心里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妹妹不该活的和他一样压抑。在他的记忆中,司寇念兮应该永远是那副凶他上树给她掏鸟蛋的天真骄纵的模样,无忧无虑,明媚活泼。所以为了守住这样的司寇念兮,司马潮平也就是司寇仲宇必须在报了他们俩的血海深仇之后,再以一个呵护她的哥哥的姿态全心全意出现在她面前,而不是将自己现在的沉重煎熬分给她一半。而且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司寇昌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害死他爹娘,害的司寇府上下五十多口人没了性命的幕后凶手。尽管他很不愿意相信,但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就更不应该出现在司寇念兮面前,引起司寇昌的注意,他不能冒这个险。奕风看了眼司马潮平,淡淡道:“起来吧。”
司马潮平依言站起身子,抬头直视着奕风。奕风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问道:“其实你早就找到她了吧?”
司马潮平闻言一愣,缓缓才开口道:“是,我几年前就已经找到她了,见她在丞相府过的还算安稳,也就放心了。”
奕风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那你真的不打算认她?”
司马潮平垂头,一言不发。奕风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她既托我寻你,我该如何给她答复?”
司马潮平道:“念兮她误将我当做宫中的侍卫,却不知我原来是主子的人,主子尽管如实跟她说,宫中侍卫的确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实在不行,就亲自领她去宫中逛一圈,如此,她也该信服了。我的这一番苦心,还望主子成全?”
奕风闻言叹了口气道:“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只是如此一来,念兮她免不了有些失望。”
司马潮平闻言一愣,只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却不说一句话。丞相府的别院内,翠儿伸手在正在傻笑的司寇念兮面前晃了一晃,说道:“诶,念兮,你傻笑什么呢,有什么事这么值得高兴的?”
司寇念兮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翠儿,仍是继续傻笑:“翠儿,再有三天我就可以见到我哥哥了。”
翠儿闻言叹了口气,挨着司寇念兮坐了下来,看着她无奈道:“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快三百遍了,咱换句话成吗?”
司寇念兮撇了撇嘴,瞪了翠儿一眼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唔……”翠儿想了一会道:“那三十遍总是有的。”
司寇念兮又瞪了翠儿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她。翠儿又往她身边坐了一点过去,开始不厚道地泼起她冷水来:“你怎么就知道你三日以后一定能见到你哥哥呢?那个公子只说尽力帮你寻找,可没保证一定会给你找到啊。再说就算找到了,你哥哥还是不肯认你怎么办?”
闻言司寇念兮眼神暗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转过头来看着翠儿道:“只要能让我见到哥哥就好,我想,到时候我肯定有法子能让他认我。”
翠儿笑嘻嘻地贴了上去:“这样最好,我还想着给你当嫂子呢。”
司寇念兮闻言笑道:“那你从现在开始可要学着点,好好讨好我这个小姑子。”
“哟,念兮,这哥哥还没认回来,你倒给我端起小姑子的架子来了?”
司寇念兮笑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翠儿也笑着说了回去,两人嬉笑打骂成一团,直到天色开始变暗。用过晚膳后,司寇念兮早早就歇下了,这晚她睡得特别安稳,连梦里都是与司寇仲宇重逢相认的场景,睡觉都是带着笑的。这厢司寇念兮睡得安稳,那厢冷少渊心中却并不踏实。冷王府的书房内,冷少渊正拿着一张小纸条,借着明亮的烛火,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几行字,越往下看,神情却愈发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