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冷少渊便一直将死鱼的事情挂在心上,也命风影去丞相府打探过消息,只是这丞相府将这件事封得很紧,所以风影去了几次也都是无功而返。冷少渊一直以为这件事再不会有什么进展,直到后来又出了西郊树林鬼怪作乱这档子事。在两天前,冷少渊便是在这西郊树林找到了那具尸体,如今回想起来,那尸体的死状竟与那批死鱼一模一样。“所以……”司寇念兮抬头看着冷少渊,说道:“你怀疑那批死鱼与那些男子中的是同一种毒?”
冷少渊点了点头道:“死状如此相似,若说是巧合,反倒显得太牵强了。”
司寇念兮紧紧攥住了拳头,脑子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你……你是怀疑这件事的幕后真凶是我舅父司寇丞相?”
冷少渊看着司寇念兮,摇了摇头道:“若那批丑鱼的死因真的与那些男子的如出一辙,那就说明幕后凶手多半就是在这司寇丞相府中,不一定是司寇丞相,但却决计同他脱不了干系。”
“若这个人真出在丞相府中,那除了司寇丞相却还能有谁了?”
司寇念兮摇了摇头,看着冷少渊,困惑道;“若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真是司寇丞相,那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枉害这么多条性命,又为何要散播谣言,蛊惑人心?”
林风吹过,带落了几片枝上的树叶,冷少渊向前走了几步,几片落叶堪堪从他的耳边擦过。“若此事真是丞相所为,那多半是为了四皇子了。不过这害人的与散播谣言的未必是一伙,但如今人心惶惶,鬼怪之说横行,混淆了人们的视线,大约也是幕后人所乐见其成的吧。”
司寇念兮一愣,转头看着冷少渊的背影,困惑道:“四皇子?”
冷少渊点了点头:“如今已是凤元六十六年,圣上在位已有六十六载,圣上年岁已高,底下的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司寇丞相一向与四皇子交好,他早些年也为四皇子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多这一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司寇念兮连忙上前了两步,走到冷少渊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说道;“可……可是太子之位不是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么?三皇子殷沐霜,圣上在三年前便已经公布太子的人选了啊。”
“这三皇子虽已被立为太子,但却未必是众望所归,只有他一天没登上皇位,那么其余的几位皇子就都还有机会。”
冷少渊口中所说的其余几位皇子,无非是四皇子殷沐剑和六皇子殷沐尘。天家皇子众多,但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统共不过这三位皇子,其余的全都夭折。这三皇子与六皇子是同胞所生,俱是当今皇后所出,是谓嫡子。而四皇子的生母是圣上最为宠爱的柔妃,圣上爱屋及乌,素来对四皇子亲厚有加,但毕竟是庶出,所以殷沐剑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不同与殷沐霜殷沐尘同日而语。冷少渊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司寇念兮道:“这三皇子因是嫡出长子,所以理所应当被立为了太子,可自从两年前的那场大病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动辄打骂下人,变得乖张暴戾,也在无形中得罪了朝中的很多权贵大臣,所以弹劾他的奏折越来越多,皇上因为碍于皇后的颜面,已经顶了一年的压力了,而如今大臣们反对的呼声越来越高,这圣上究竟还能顶多久,我们谁也说不准。”
虽是与三皇子一胞所出,但六皇子殷沐尘却是待人谦逊有礼,文韬武略不说,更有怀抱天下苍生的胸襟和一颗求贤若渴的爱才之心,六皇子经常救济难民,施粥舍药,曾多次上奏圣上为百姓请命轻赋税,减徭役,因此在百姓中有着极高的呼声,深受百姓的爱戴,几位太傅也是对六皇子赞不绝口,朝堂上的大臣也都在私下纷纷议论,说是六皇子具有天子风范,实非三皇子所能及。至于四皇子,四皇子虽深受圣上宠爱,奈何恃宠而骄,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作为,只一门心思巴结这司寇丞相,也怪这司寇丞相眼瞎,居然真的开始扶持起来四皇子,这四皇子既非长又非嫡,纵使受尽圣上宠爱又如何,想要在这皇位之争的局面中谋得一席之地,终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司寇念兮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的抬头看着冷少渊问道:“那王爷你呢?你是站在哪一派的?”
冷少渊一愣,继而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对着司寇念兮幽幽开口道:“太子是皇后所出,又是剩下几个皇子中年岁最长的,这太子之位,他自然是不二人选,尽管他这几年性情变了不少,但我们做臣子的也应合理规劝,引他早日回归正途,而不是整日里捣鼓心思将他拉下马!”
司寇念兮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原来王爷自始至终拥立的都是太子。”
“不管本王拥立的是谁……”冷少渊突然转身扶住司寇念兮的肩膀,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这都跟你没有关系,本王对你的心意都是不会更改的。”
“我有说这跟我有关系么?”
司寇念兮挣开冷少渊的手,别过脸去,不以为然道:“我一个普通女子,这天家的事情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我只想早日找到当日灭我满门的凶手,为我爹娘报仇,别的事情我是没能力也没心思管,至于王爷你与我舅父意见相不相左,却也同我没多大关系,左右我那舅父同我也只是名义上的关系,他的心里可未必会把我当做他的侄女。”
冷少渊转过身来看着司寇念兮,笑道:“念兮你这言外之意,是让本王尽管行事,无须顾忌到你么?念兮,你是想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司寇念兮一愣,皱眉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的意思是说,若这林中杀人案件真的与司寇丞相有关系,你尽管去查,不需要顾忌到我的什么情面,至于你和他那些党羽之争,我可没工夫搭理你们。”
树林里是不是吹过一些凉风,先前司寇念兮与冷少渊来的时候正值正午,如今过了些许时辰,光线已有渐渐黯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