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是得知太后赐婚殷静歌与冷少渊的消息。司寇念兮见秦朗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司寇念兮揉着脑袋,心中想着接下去该再同他胡乱说些什么,好尽量拖延时间。秦朗却突然拔掉了那瓶子上面的塞子,将那个透明瓶子凑到司寇念兮的唇边:“静歌说这药不能多用,但只一次不碍事,念兮,很快地,睡一觉就过去了。”
艳红色的液体随着秦朗的动作在瓶子中一晃一晃的,司寇念兮看着那液体,觉得脑袋开始发晕:“你干什么,我……我不喝这个,也不戴面具,你拿开,快些拿开……”秦朗却哪里肯听司寇念兮的话,一手捏住司寇念兮的下颌,不让她乱动,一手微微抬高瓶子,将瓶子里面的液体一点点灌入司寇念兮的口中。秦朗的力道大得惊人,司寇念兮本来就中了迷药,不要说反抗,此时连稍稍动一下身子都不能够。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入口中,司寇念兮睁大了双眼,口中腥甜渐渐蔓延开来,竟像是鲜血的味道。司寇念兮自知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极度绝望之下,也不知从哪里生了一股力气,司寇念兮趁秦朗稍稍放松时猛地一侧头,用下颌的力道撞掉了秦朗手中的那个瓶子。这一撞出其不意,竟让司寇念兮得逞了。那瓶子应声而碎,碎渣落了一地,那鲜红色的液体缓缓地在地面上流淌开来,然后化为雾气,顷刻间竟寻不到一点踪迹。司寇念兮愕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秦朗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一地的碎渣,惋惜道:“就这么没了,在多一点的量,就可以致幻入眠了……”说着,秦朗抬起头来看着司寇念兮说道:“不过,止疼足够了,念兮,等会本王替你戴面具的时候,你记得闭上眼睛,想些开心的事情,那样与致幻入眠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不……”司寇念兮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要是不闭眼,场面可是有点血腥的,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事先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秦朗侧身朝着破庙里的那张桌子走去。司寇念兮也随着望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秦朗将那张人皮面具和那柄匕首放到了桌子上。司寇念兮倒吸了一口凉气,见他拿起人皮面具和匕首后缓缓地朝自己走来。“你……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秦朗已经走到司寇念兮的面前,依旧是离了半臂的距离。秦朗手中的匕首抵上了司寇念兮面上的肌肤。冰凉的锋刃泛着瘆人的光泽。秦朗缓缓开口道:“你这样的容貌,我今日毁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遭天谴。”
锋刃所触之处,肌肤上立刻起了粒粒疙瘩。司寇念兮只是摇头:“不要,不要……”先前还动过戴上面具的念头,等到匕首真的抵在脸上的时候,司寇念兮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以前空有绝色容貌,司寇念兮却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可如今就要失去了,才顿时醒悟过来,若是容貌尽毁,她该拿什么面目回去鬼医林,见柳如风?说好报完仇,找回哥哥之后便回去陪师父一起在鬼医林里终老,可若是戴上那人皮面具,自己该怎么回去,难道要让柳如风日日对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司寇念兮越想越可怕,手心不断冒着冷汗,额间的发丝也已尽数叫汗水给浸透。秦朗伸手地替司寇念兮拭去汗液,温热的气息喷在司寇念兮的脸上:“念兮,不要怕,你服了那药,不会有一丝痛楚的,很快,很快便过去了。”
司寇念兮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不要,秦王爷,不要这样对我……”至少不要是今日,让她留着这张脸再同翠儿,邵莫笠,还是师父做最后的道别,自此,便再也不见,破釜沉舟报完仇,找回哥哥之后,司寇念兮也再没有别的什么念想。“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念兮,你就认命吧。”
秦朗缓缓说道:“我心知自己有愧与你,你以后若遇上什么难事,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多少都会帮你一些。”
司寇念兮摇了摇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秦朗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柄匕首从司寇念兮的脸上拿开,轻轻地提起,复又缓缓地落下来。那匕首反射的白光亮的晃眼,即使是闭着眼睛,司寇念兮也能感觉到它正在缓缓地下落。没有痛觉是正常的,可连锋刃接触皮肤的冰凉触感都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司寇念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见秦朗低垂着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好看的眉眼紧紧地皱在一处,表情看上去竟是极为痛苦。再往下看去,秦朗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手上的那柄匕首依然白晃晃地闪眼睛,但司寇念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盯着那柄匕首看了一眼,从匕首尾端缓缓地淌过锋刃,再由尖端往下滴的,竟然是粘稠的红色液体。司寇念兮一愣,抬头看着表情痛苦的秦朗:“你受伤了?”
秦朗面色惨白,先前那双流光溢彩的丹凤三角眼此刻也黯淡了神色,微微颤抖着双唇,低头不语。司寇念兮又往他的手臂看去,此时才发现秦朗的右手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根白色羽毛。羽上的绒毛在空中轻柔地晃着,羽毛的尾端,秦朗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司寇念兮大惊,原来这般细小得羽毛竟也可以作利器,看来用这根羽毛的人内力定然不凡。秦朗的神色越来越痛苦,哐当一声,那原本握在手上的匕首也无力地落了下来,秦朗的身子微微摇晃,竟是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司寇念兮看了秦朗一眼,皱了皱眉头,伸手想要替秦朗拔掉那根白色羽毛、手还未触到那根羽毛,却叫秦朗抓住。秦朗摇了摇头道:“不要……”“这羽毛插入你的皮肉之中,害你血流不止,不将它拔出来,你不难受吗?”
秦朗的嘴唇还残留着些血色,但却微微颤着:“不能拔……”“为何?”
“因为这白羽一拔出来,他的右手就废了啊,我的傻念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