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与司寇念兮从那条缝隙里走了出去。这一路上,司寇念兮一直都低着头,可身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婆还是不肯放过她,继续指着司寇念兮与秦朗议论道:“瞧瞧,这朗朗乾坤,这两个男子还光明正大地将手给拉在一起了,我以前只听说过这世上有断袖,却从未正儿八经地瞧见过,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司寇念兮越听耳后根越红,虽然她知道他们说的根本是子虚乌有,自己只是女扮男装,就算真的与秦朗有些什么,也决计和断袖扯不上半点干系,只是这道理她虽然明白,可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现在确然是指着她在议论,自己如今就好比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他人用刀剑般的眼光将自己切的七零八落的。司寇念兮叹了一口气,这种滋味委实不太好受。司寇念兮正羞愧地难以自拔,那厢秦朗却忽然止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方才议论他和司寇念兮的那些女子,冷声道:“我们牵我们的手,关你们何事?你们有本事就闯上花楼,将那些姑娘同你们丈夫牵着的手给拉开,你们正经事不做,却对我们喋喋不休做甚,难道是丈夫彻夜不归,你们无聊寂寞的很?”
被秦朗这么一说,原本注视着司寇念兮与秦朗的目光便纷纷转向了那些女子的身上。那些女子没有想到秦朗竟会这样说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还口,只涨红了一张脸,手指着秦朗颤颤巍巍道:“你……你……”秦朗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再继续理会她们,只带着司寇念兮走了出去。司寇念兮跟在秦朗后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女子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然后甚不厚道地在心中将她们嘲笑了一番。司寇念兮不得不承认,秦朗骂人的本事同分他死皮赖脸的本事有的一拼。又向前走了几步,秦朗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因先前步子走得有些快,司寇念兮又一直低着头在走,是以秦朗忽然停下步子,司寇念兮并没有及时发现,一不留神,便迎头撞上了秦朗的后背。“哎哟……”司寇念兮吃痛地叫了一声,有些幽怨地抬头看了秦朗一眼:“我们已走出了方才被包围的地方,旁边也没人围着我们指指点点了,王爷你怎的又停了下来?”
秦朗回头小心地替司寇念兮揉了揉脑袋,关切道:“怎么了?很痛么?”
司寇念兮一愣,有些不自然地将秦朗放在自己额头上得那只手给扯了下来,干干笑道;“还好,还好,其实也不怎么痛,只是我自己比较怕痛。”
秦朗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等会我回府替你抹一些药酒。”
司寇念兮继续干干笑道:“多谢王爷。”
司寇念兮又揉了几下脑袋,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秦朗问道:“王爷你刚刚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秦朗却忽然沉下了脸色,眉头也微微地皱了一皱。司寇念兮觉得奇怪,正要开口继续问道,却见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亮的笑声:“哈哈……不过数日不见。没想到秦王爷的性情大变,如今竟然喜欢起男人来了,方才小厮同我说的时候,我还十分笃定秦王爷你决计不会是这样的人,可如今我见你在这里同你相好恩恩爱爱的模样,倒还真的有些怀疑了……”司寇念兮一愣,抬眼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便衣的男子英挺地跨坐在一匹白马上,墨发松松垮垮地只用一根浅色帛巾系着,面容清俊,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却有着千种风情,万般风流,薄唇微抿,却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隔着街道两旁明明晃晃的灯火,那跨坐在马背上的男子便像堪堪从画卷中走出来一般。司寇念兮一愣,目光却再也移不开。冷少渊见到司寇念兮之后也是愣了好久,许久之后才扯着嘴角笑道:“果然是人间绝色,秦王爷,抛开你的人品来讲。你的眼光果然还是不错的。”
秦朗转过身子,笑着看着冷少渊:“多谢冷王爷夸赞。”
司寇念兮一个激灵,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猛地侧过身子看着秦朗道:“你……你说什么,冷王爷?他是冷少渊?”
秦朗一愣,继而皱了皱眉头,看着司寇念兮说道:“是啊,他便是冷少渊,司寇公子难道不知道么?你同他不是朋友么,刚才还要死要活地要去芳华阁找他呢,怎么,你都忘了?”
司寇念兮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朗说的话让司寇念兮震惊的程度简直比她初次见到冷少渊的面容更甚。司寇念兮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将目光转到冷少渊身上,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你……你真的是冷少渊冷王爷么?”
冷少渊闻言将司寇念兮从上到下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番,而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便是冷少渊,这位公子,怎么,难道你以前同本王打过照面?”
说着,冷少渊眯起了眸子,看向司寇念兮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倒真是不无可能,本王越看越觉得公子眼熟。”
“不不不……”司寇念兮摇了摇头,连忙对着冷少渊说道:“冷王爷大约是认错人了罢,在下先前……先前并未同王爷见过面。”
司寇念兮这句倒是说的实话,此番与冷少渊的相遇,确然是他们两个的初次见面。司寇念兮一直以为似冷少渊这般胡天胡地,整日里不务正事的纨绔子弟定然是只懂享乐,脑满肠肥的一副痴傻模样,可谁能料到他竟然是像神仙般的人物。本来司寇念兮笃定两人在这之前素未谋面,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就在刚才,冷少渊同她说觉得她很眼熟的时候,司寇念兮才猛然想起当日丞相夫人去冷府给司寇念兮与冷少渊说亲的时候曾给冷少渊见过自己的画像。司寇念兮的画像虽然未有本人的灵动出尘,却也七七八八地画出了几分神韵。单是这么几分神韵,这世上怕也没几个女子再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