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声的时候,太后终于忍受不住了,转身一把拉起还在面朝底磕头的殷静歌。殷静歌头上的皮肤已经被磕破,鲜血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出来,且大有越渗越多得势头,太后心疼不已,忙拿起手绢殷静歌擦拭伤口,然不知为何,鲜血却是越擦越多,不一会,那条原本洁白的手绢便一下子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太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看着面色苍白,眼神慢慢失去焦距的殷静歌,心头大惊,忙对着门口大声喊道:“玉嬷嬷!”
玉嬷嬷闻声便赶了进来,正要开口问太后的吩咐时,眼角却瞟到了一头鲜血的殷静歌,顿时也大吃了一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殷静歌,玉嬷嬷看向太后:“太后,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太后却哪里还有功夫与她做什么解释,只大声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太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说着,玉嬷嬷便踉跄地跑了出去。太后看着怀中气息虚浮的殷静歌,心疼道:“真是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哀家怎么向你在天上的爹爹交代,哀家不让你嫁给冷少渊,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殷静歌的意识虽然快要陷入混沌,可隐隐约约却还是听得到太后说的几句话,殷静歌试着张了张嘴巴,口中干涩:“我……静歌知道皇祖母是为了我好……静歌自知辜负了太后的一片良苦用心,只是静歌自小便喜欢冷哥哥……很小的时候便下定决心等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冷哥哥,若是……”说到此处,殷静歌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若是……若是不能够的话,静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活下去……”太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抚了抚殷静歌的脑袋,只一个劲地喃喃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玉嬷嬷办事果然牢靠,不过一炷香得时间,便将太医给请来了。太医刚刚要给太后行礼,太后却摆了摆手,指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殷静歌:“不必多礼了,郡主头上受了伤,流了许多血,你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可千万不要留疤!”
太医忙称是点头,过来命人将殷静歌置于床榻之上,吩咐人打来一盆温水,替殷静歌清洗了一遍伤口之后,太医又往殷静歌的伤口上抹了一点清凉的药膏,殷静歌便在这个时候醒转了起来,痛得只抽气,太后便在一旁牢牢地握住殷静歌的手,一边侧头对着太医说道:“轻点!”
太医连忙点头,额头上却也开始渗出了冷汗,倒好像被处理伤口的人不是殷静歌,反而是他自己一样。清洗完了伤口,又上好了药,太医便开始动手包扎了起来。此番太医动作很是轻柔,方才涂抹上去的药膏本就覆盖住了伤口,此番再包扎,却也不会显得很疼。殷静歌却还是紧紧地周助了眉头,太后看的有些心疼,看着殷静歌苍白得面容连连叹息。太医给殷静歌包扎好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冷汗了。长舒了一口气,太医擦了一番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太后一眼,恭敬道:“太后,微臣已经替郡主包扎好,郡主要切记这几日要多休息,吃的清淡一些,好好疗养几日,待头上的上结痂之后就好了,只是万万不可沾水,以免伤口发生感染。”
太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忽然看着太医说道:“那静歌头上的伤口日后可会留疤?”
“这……”太医面带难色,说话有些踌躇,太后当即就变了颜色,说话间蕴有怒意:“哀家在问你话呢!”
太医当即就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到:“虽则微臣已经仔细替郡主上过药了,但郡主的伤口有些深,微臣,微臣也不能保证日后郡主的额头上不会留疤啊……”太后气得发抖,殷静歌却是别过了脸,神色不辨悲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后得声音略带疲惫,朝着那名太医虚浮地挥了挥手:“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那名太医登时如获大赦,匆忙起身向太后行了一个礼,连忙拿起了药箱快步走了走去。等到那名太医走后,太后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侧过头看了玉嬷嬷一眼,声音淡淡:“玉嬷嬷,你也先下去吧。”
玉嬷嬷一愣,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殷静歌一眼,然后才侧身向太后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奴婢告退。”
玉嬷嬷与太医都走了,一时间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太后与殷静歌两个人。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显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