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如烟一眼,继续说道:“其实,这阁楼里的姑娘又有哪一个没经历过一些事情呢,就譬如我,我也是五岁便来到这阁楼里,却是与姐姐有些个不同,我小时候倒比姐姐幸运些,家中虽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然爹爹常年经商,倒也有了一些积蓄,平日里供我们吃吃穿穿没有一点问题,爹爹本来打算待我大些再给我请个私塾先生……”说到这里,那姑娘低下了头,嘴角边荡漾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想些什么:”我家中也是有个弟弟的,可爹爹娘亲却不偏心与他,依旧对我很好,后来,后来我自己淘气,为了看元宵节的灯火,不跟爹爹娘亲知会一声,便偷偷跑了出去,那时我孩子心性重,又爱贪玩,不知不觉便走得有些远了,说来我运气也是不好,偏偏在那里遇上了人贩子,我却还傻傻相信他真会带我去找爹爹娘亲,谁知后来爹爹娘亲没有见到,却被他带来了这芙蓉阁。“那女子叹了一口气,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了它。原来这里每个人都有儿时的伤心事,司寇念兮本来只是随便地一问,此番听她们讲完自己得遭遇之后,自己竟也被带着生出了几丝怅然之感,想到了儿时满门被灭的惨案。司寇念兮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看着茶杯中的茶叶上下浮沉,在茶水中仿若一面面毫无分量的小舟,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得茶盏放回到桌子上后,司寇念兮抬眼瞧了一下如烟,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这烟花之地终究不是你们的好去处,你们没有想过攒钱为自己赎身吗?”
“赎身?”
如烟听后却是笑了,看着司寇念兮摇了摇头:“公子真是说笑了,像我们这种三流姿色,所得恩客打赏实在是少的可怜,同依依姑娘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我们赎身谈何容易,何况还自己攒钱……”如烟笑着摇了摇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司寇念兮原也不懂这些,听到如烟的这一番说辞,只道是自己太过天真,不禁叹了一口气。如烟瞧了一眼司寇念兮,笑道:“公子也不必为我们忧心,人各有命,有人出身显赫,权贵加身,不可一世,那么自然有人卑微低贱,可悲可怜,只是……”如烟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声音幽幽:“只是我们偏不幸是那后者。”
“如烟……”司寇念兮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如烟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公子,不必再说了,左右我们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趁着青春还在,醉生梦死罢了,不过,今日能得见公子,真是如烟的一件幸事。”
“姐姐也是个好姑娘。”
司寇念兮对如烟笑道:“能与姐姐相遇,我也荣幸的很。”
司寇念兮与如烟说的正投机,旁边的几个姑娘也哄闹了起来:“是啊,今日能够遇见司寇公子真是我们姐妹的一大幸事呢!以后啊念儿天天要盼的人除了冷王爷之外怕是还要多了一个司寇公子了!”
司寇念兮听到这话之后先是浅浅一笑,继而一个激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眼光紧紧地锁住方才那个自称念儿的女子,问道:“冷王爷?你说的可是安阳王冷少渊?”
念儿一愣,不知道司寇念兮为何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却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是啊,正是安阳王冷王爷冷少渊。”
司寇念兮方才与那些姑娘聊身世聊的一时有些忘我,险些将自己来这芙蓉阁的目的都要忘记,如今这念儿无意间提起了冷少渊,倒也提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明显了些,司寇念兮深吸了一口气,揣摩了一下语气,看着念儿,笑着问道:“哦?念儿方才说什么,日日盼着冷王爷?原来念儿的心上人竟是冷王爷。”
被司寇念兮这么一说,念儿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看了一眼司寇念兮又马上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念儿盼着又如何,那冷王爷已经许久都不来这里了,便算是来了,也不见得会瞧我一眼。”
司寇念兮的心一沉,看着念儿急切道:“你是说冷少……呃,冷王爷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吗?也就是说今晚他也不在?”
念儿皱着眉头看着司寇念兮,眼神中多了分探究的意味,却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今晚更是没来。”
司寇念兮心下一凉,心下不免有些懊恼,看来自己又白来一趟了。抬头看了一眼翠儿,司寇念兮见她脸上的绯红之色还没有褪下,好似还沉浸在冷少渊这三个字中。司寇念兮皱了皱眉头,生了丝好奇,与念儿随意说道:“那冷少渊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身边女人无数,这样的人,念儿你怎么会对他念念不忘呢,难道是他出手大方,曾给过你许多赏钱?”
念儿却是摇了摇头,嘴边带着丝浅浅的笑容:“虽然外面传着冷王爷如何如何地不好,然而在念儿的眼中他却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上次从阁楼上掉落一方丝帕,便是他帮我捡上来的,他还亲手把那方丝帕交到我手上,我永远忘不了他温柔的眼神,他若是能对我微微笑上一笑,便是让我死了也甘心”听完念儿的这一番话,司寇念兮只觉得浑身一颤,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鸡皮疙瘩都在叫嚣,叫道:我要掉下来了,我要掉下来了!司寇念兮用掌心擦了擦手臂,勉力安抚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心道,不过就是为了你捡了一回帕子吗?怎么被你说起来像是捡了你丢的绣球一样。司寇念兮因自己无比痛恨要嫁给冷少渊为妾的这个可能性,所以就对于念儿对冷少渊的这种痴迷态度很是不能理解,呃,还有些不齿。为了不想再从念儿口中听到关于冷少渊的可能颠覆自己三观的言论,也为了自己来这芙蓉阁的真正目的,司寇念兮果断且机智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