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看了司寇念兮一眼,点了点头道:“那便先这样吧,我也差不多时候该走了,我回去再去向我婶娘探探口风,也再帮你想想法子,你呢,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这里,也不要太过忧虑,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再不济,你逃婚了也行,先解决了眼下的困难,以后才能来日方长。”
司寇念兮抬起头看了翠儿一眼,对她报以暖暖一笑:“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翠儿走后,司寇念兮仍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太阳已经越升越高了,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碎碎的洒了下来。司寇念兮右手端着酒盏,来来回回地晃动着里面的茶水。翠绿湿润的茶叶随着司寇念兮的动作在茶盏中上下沉浮,司寇念兮双目无神,只愣愣地盯着那上下沉浮的茶叶,满脑子都是冷少渊与自己的那档子破事。虽则翠儿临行前宽慰过她不要太为此事忧虑,可司寇念兮的性子便是心里压不住事情。而此刻与冷少渊的婚事便如同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叫她喘不过气来。司寇念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甚是无趣地从旁边得那棵矮树上折下了一根树枝,然后无聊地开始剥起了叶子。双手正胡乱的扯着叶子,司寇念兮脑子里却仍是在想着方才翠儿说的话。翠儿说,冷宗昌是个千年狐狸,狡猾的很,一门心思巴不得让冷少渊娶了自己,自以为这样便可以牵制住司寇昌。想到这儿,司寇念兮嘲讽般地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冷大人得这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自己在丞相府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想用她来牵制司寇昌,那冷宗昌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浅浅喝了一口茶,司寇念兮看着茶盏自言自语道:“我说冷大人,这你应该去找司寇念悦的,她才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要是司寇念悦能嫁给冷少渊,那你的如意算盘才能打的响。”
将杯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司寇念兮懊恼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司寇念悦是丞相府的宝贝,他冷宗昌就算把天都给说破了,那司寇念悦的爹娘也不会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冷少渊的。可是己所不欲,为何要施于他人呢?司寇念兮脑子也被自己搞的不清不楚,此刻又对着茶盏说道:“叔父,你便是这样替我爹爹娘亲来照顾我的吗?”
眼眶发酸,眼角处微微有些湿意。司寇念兮抬手随便擦拭了一番,便枕着脑袋趴在了桌子上,泪眼迷糊中,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爹爹娘亲的脸庞。司寇念兮伸手想要去触碰,可还没有碰到,眼前的景象便忽然碎了一地,而后那些零星的碎片便渐渐消散在空中。司寇念兮一愣,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努力强忍着泪意,司寇念兮将头仰的高高的:若是……若是爹爹娘亲还尚在人世,他们定然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可是……可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司寇念兮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必须一个人挺过这些困难,强大自己,然后才能为爹爹娘亲报仇!”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司寇念兮秉持着天无绝人之路的念头伸手蘸了一点茶水,皱着眉凝了一会神,然后伸手用蘸着茶水的手指在桌子上划下了笔画:冷少渊。看着石桌上用茶水写下的那三个字,司寇念兮的眉头皱的越发地紧了。冷宗昌那里行不通,便只好往冷少渊这边下手了。可是翠儿也说了,冷少渊风流成性,小妾从不嫌多,从他那里下手也着实有些困难,司寇念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也罢,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管如何,这好色草包总该是比那千年狐狸好对付些。”
不过该从何处下手呢?司寇念兮盯着桌面上渐渐被风干的水迹,左手放在桌子上,四指不动,单余食指有节奏地叩打着桌面,暗自思忖道:那冷少渊是个好色之徒,喜欢美人,若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其丑无比的人,想必也不会再娶她了吧。再者,冷少渊也从未见过自己,不晓得自己的模样,而自己平素很是低调,除了丞相府的人,唔,还有柳如风,邵莫笠,祖母与自己关系较为亲密的朋友之外,帝都其余的人大都都没怎么见过她。既然如此,哄骗冷少渊自己是个其丑无比的女子,这谎,倒也不难说。司寇念兮敲了敲桌面,满意地牵起嘴角,以为此计可行。因为心里有了主意,司寇念兮便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此时已是正午,司寇念兮懒洋洋地从房间中拿出了一盒糕点,又重新为自己沏了一壶菊花茶。就着菊花茶,司寇念兮随随便便地吞了几口糕点,又拿起了几本诗词翻了一翻。待用完糕点之后,司寇念兮又合上了诗词话本,拿出了柳如风赠与她的几本医书,仔细地翻阅了起来。柳如风送的医书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司寇念兮又笑着翻了几页,最近一直因为和冷少渊的婚约忙的焦头烂额,倒许久没有复习医术了。又翻阅了几页,司寇念兮大致将几本医书给翻阅了个遍。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司寇念兮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柳如风了。叹了一口气,司寇念兮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嘴角便渐渐浮上了一抹笑意,那是自己前些日子特意为柳如风做的香囊,本来是早就该给柳如风的,可是这一耽搁竟耽搁了这么久。看着手中的那只香囊,鼻尖萦绕着香囊中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司寇念兮看着那只香囊笑道:“师父,如果这次我能成功让冷少渊打消娶我的念头,我便回去鬼医林里看一看你,这一晃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身上的内伤可有好一些?”
忽的一阵微风拂过,将药香味淡淡地荡漾开来,好像是在替柳如风回着司寇念兮的话。司寇念兮浅浅一笑,复又将手中的香囊重新放回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