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瑜正咬着一根鸡爪,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一转头,与李惊风的目光对着正着。 李惊风道:“小子,本座想了想,觉得勉强可以收你做本座的传人!”
沐清瑜看他一脸认真,不像说笑,心想这老东西莫不是犯了病! 她目光流转,一脸喜色地道:“真的吗?那等我回去禀告父母,他们同意,我便可拜师了!”
“你还有父母?”
沐清瑜斜眼看他:“瞧你说的,谁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母亲虽不在了,父亲还在呀!”
“一个普通庸人,答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
李惊风傲然。 沐清瑜叹气道:“天地君亲师,亲在前,师在后,我若不征得父亲同意,那便是不孝!现说,我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普通庸人,他是当朝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很大官吗?”
对于和皇子都有过接触,而且还被当成座上宾的李惊风来说,朝廷那些官员,他可没什么概念! “自然!”
沐清瑜道:“这么说吧,你看这家酒楼,吃食也好吃,装修得也很漂亮,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但是,若有吏部尚书这样的大官来吃一次饭,他们就会很高兴,觉得整个酒楼身价倍增!”
“那本座还是巅峰高手呢!”
李惊风颇有些不服气。 “没错,你的身份地位,论起来应该比吏部尚书还要珍稀难得,可你深居简出,这世上庸俗的人居多,他们只敬罗衣不敬人!你呢?采药太晚,连住个店吃个饭都磨磨唧唧的,随便对付对付就过去了。那谁认识你呀?所以你听我的没错,咱们有这个实力,就得先把这派头也跟上来。”
李惊风迟疑地点了点头,道:“你先说说那吏部尚书住在哪里?本座带你去找他!”
对于沐清瑜说要父亲答应之后方才拜师的事,李惊风并没有什么怀疑。他虽凶残暴戾,所学的也是邪门功夫,但此时存了收徒弟的心思,倒愿意多给一些包容和耐心。 沐清瑜把手中啃完的鸡爪子扔了,肘支了桌面,目光灼灼,兴致盎然地道:“这个不急,你先说说,那个给你下毒的人要你杀明崇峻和孔熹,还要你杀别人吗?”
李惊风看她的样子,道:“没有!”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中间好像没有吏部尚书就是了。但是,如果那个什么吏部尚书不愿意,他也可以考虑把人杀了,干净! 他眯着眼:“小子,你还没有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沐清瑜随口道:“我啊,我叫沐黄枫!”
这名字也不是杜撰,沐明远的确有这么一个儿子,只不过从小被拐子给卖了,失踪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她现在男装打扮,万一真去见沐明远,那当然是现成的身份用一用了。 李惊风见她不假思索,自然不会怀疑这名字不是她的。 他瞟了沐清瑜一眼,道:“明天称去找药材,找到了本座就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沐清瑜轻轻叹了口气。 李惊风皱眉问她:“又怎么了?”
“我在想,我那父亲不知道会不会认我?”
“什么意思?”
“我从小被拐子拐走,还没与他相认呢!”
“那就不要认了,本座收你当徒弟,你还要什么父亲?再说,你被拐子拐走,一个吏部尚书连自己儿子都找不到,这样的父亲,要来何用?”
这话沐清瑜很是认同,记忆中的沐黄枫,在沐府和她一样处境艰难。她是因为是元配所生之女,占了嫡长女这个身份。沐黄枫是因为男丁,哪怕是庶子,孔宜佳也一样容不得! “那可不行!”
沐清瑜一副认祖归宗是荣耀,哪怕父亲对不住他,他也绝不会做不孝子的样子。 李惊风翻了个白眼。 他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父亲亲人自是早就死绝了,便是后辈,如李喿的父亲什么的,都不是他正经的后人。所以他已经忘了和亲人相处的正常样子是什么样儿的。 当然,如果他记得,就会发现,那种对父亲的孺慕之思,面前的小子是没有的。 他觉得有些麻烦了,在心底里考虑,要不要趁着这小子还没和他父亲见面的时候,先把那个吏部尚书给抹了脖子,这样麻烦就解决了! 不过,他还没有做出决定,沐清瑜已经拿过帕子擦了手,高高兴兴地道:“吃过喝过了,带你去好地方睡觉!”
李惊风回味吃过的美味,喝过的美酒,便把刚才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不急在这一时。 他心里还记着,找药是第一要事! 沐清瑜给找的睡觉的地方,相当的特别,她去的是轻舞轩。 轻舞轩有美人有歌舞,有高床软枕,有软玉温香。 虽然年纪一大把的李惊风已经失去了某些功能,但是,这不妨碍他抱着可以当他重孙女的漂亮女子,喝着她们喂到他嘴边的美酒。 这一刻,身在美人窝的他彻底忘记了沐黄枫这个人这个名字。 等他迷糊着醒来,天已大亮,他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而起,宿酒未醉,只是这里的一切太让人沉迷。 他迷登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一把扯过昨晚服侍他的两个女子,喝道:“人呢?”
他在她们身边哪怕只是待着,但是她们年轻的身体,却让他这老迈的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但此刻,他已经从沉迷中醒来,顿时就脸色变了。 被他扯住的女子感觉手臂都要断了,她忍着痛娇声道:“爷,您说的是谁?”
“昨天跟我一起的小子呢?”
那女子想起来,这老不死的来的时候,身边是有个年轻的少年郎,长得俊俏又好看,她们都想侍候那位,可那位虽是笑吟吟的,对她们却并没有心思,还表示只要她们侍候好这老不死的,就有大把的银子。她还给了一锭金子当赏赐。 “那位小爷应该是寻别的姐妹们快活去了!”
李惊风哼了一声,道:“叫他来见本座!”
另一个女子急忙起身,两人往外就跑。 这老不死的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了,眼神像透着杀气一般,她们有一种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拧断脖子的感觉,此时不跑,还等什么? 李惊风穿好衣服,大马金刀地坐在房间里等着。 不一会儿,轻舞轩的管事便过来了。 这位管事的是个男的,四十余岁,两撇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齐,眼珠子转得飞快,他堆着满脸的笑,道:“这位爷,您要找的,是您的孙子吧?他已经为您付了昨天的所有费用,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
李惊风大怒,猛地站起,一步就跨到那管事的面前,把那管事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那份沉沉的压力好像丝毫也没有减轻,竟让他有种冷风扑面,如入冰窖般的感觉。 他忙陪笑道:“是的,昨天把爷您安顿好之后,他就付了金子离开了!”
李惊风眼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张老脸上都是恚怒,他就知道,那臭小子是个奸滑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想通,自己可是巅峰高手,而且都答应收那臭小子做徒弟了,那臭小子难道不该乐开花吗? 能得巅峰高手为师,意味着什么?哪怕他修炼的是邪派功夫,但只要他透露出想要收徒的心思,江湖中人能抢破脑袋! 臭小子不识抬举是吧? 李惊风心里正发着狠,那管事的突然一拍头,道:“哦,对了,那位小爷还让在下给爷转告一句话!”
“说!”
“他说他先回家了,还说天地君亲师!”
管事的小心翼翼,这老头儿的脸色这么难看,眼看就要发怒。轻舞轩在京城赫赫有名,自然不怕恶客,便是这管事的,也是个一流高手。但是这个老头给他的感觉,却让他觉得很危险,江湖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们也会尽量息事宁人。 回家?天地君亲师?吏部尚书?被拐子拐走的儿子? 李惊风想起来了。 他大步往外走。 那管事的觉得随着他转身离开,刚才罩在身上的沉沉压力瞬间就没有了,对方的身手真是深不可测啊。 李惊风走到门口,却突地回身。 那管事的赶紧又端起万般小心,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惊风沉声问道:“吏部尚书的家在什么地方?”
那管事的呆了呆?吏部尚书?还好他真的知道,他忙道:“泽贤路西巷南门街!”
李惊风又道:“怎么走?”
那管事的道:“从此处出门往西,过三条街……” 李惊风这才离去。 那管事的摸摸额头渗出的冷汗,一个老头,竟然给他这么严重的危机感,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且,好像还与什么吏部尚书有牵扯,他还是少打听! 李惊风出门往西。 他本来不耐烦走街串巷,但是又想着,那臭小子既然是去求得他老爹的同意,离家那么久,总得有个认亲的时间,他也不着急,另外,他还没用早膳呢。 刚才就应该在这轻舞轩用过早膳再离开的,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