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轻抿了口茶:“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学了之后再教学。”
师父教完徒弟,徒弟就去开班教学,白露当然想过,但是:“别人我不敢说,你的兄弟去教学,肯定没人敢在我们的教学之路没结束前抢饭碗。”
这也是白露跟萧诚合作的原因之一,萧诚的威名,能免去不少麻烦。 但凡出来做点小生意的,想做生意的,谁没先了解过行里的规矩。 谁不知道,市场的大王小王都有谁,哪条道上的大佬不能得罪。 跟大佬抢饭碗,活得不耐烦了。 萧诚看着白露笃定自信的神采,眼尾略扬,眸中复杂逐渐淡化。 似有意又似无意问道:“你是今天突然想跟我合作,还是早就有这想法?”
“当然是之前就有了。”
白露笑了笑,再次给萧诚还有三分之一茶水的杯子添茶:“别人有保护伞,我有参天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萧诚目露赞赏:“格局不小。”
若问被大佬夸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白露明目张胆朝他抛了个暧昧小眼神就是表达:“你懂我懂大家懂~” 萧诚别开脸,嘴角扬起,不太自然的清咳一声:“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因为你要开店,我怕你没时间。”
早在决定卖糖炒栗子方子时,白露考虑的合作对象就是萧诚,没有之一。 九十年代不同二十一世纪,后世女性做生意,已是寻常可见,不足为奇。 在这个时代却不同,她一介女流之辈做生意,不被人看好还是小事,遇到的麻烦肯定会比男人多,每天的时间都用来解决麻烦了,还过什么好日子。 哪还有什么时间看书。 有顺畅大道走,干嘛要劳心劳力单干,和萧诚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萧诚对于白露终于意识到他也很可靠的行为,感到很满意:“有时间。”
选几个可靠的兄弟不用花什么时间,白露懂:“那就这样说定咯。”
萧诚同意:“嗯。”
白露伸出手:“萧总,合作愉快。”
萧诚看着面前的素白小手,缓缓伸出手,控制好力道与她轻握。 “合作愉快。”
白露看着面前的大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背上的伤好了吗?还有没有感觉到痛,要不要再擦一遍药酒?”
按照昨晚看到的恢复速度来看,今天应该差不多痊愈了,擦不擦都行。 萧诚不是第一次受伤,更清楚,背后那点小伤,早该痊愈了。 他表示:“不知道。”
白露只能关电视,带他回房检查一下,手刚伸到衣领口,立马缩回来。 眼前的是大佬,不是小孩。 她的下意识行为太自然而然了! 白露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正儿八经开口:“你把上衣脱了吧,我检查一下伤势,如果痊愈就不用再擦药酒了。”
萧诚再次感受到,清醒的自己和醉酒后的自己,差别待遇有多大。 慢条斯理自己动手,解扣子。 房间格外安静,安静得只有扣子被解开的声音,力度听起来还不小。 明亮光线下,白露看到萧诚背上已近乎痊愈的淡淡痕迹,松了口气。 “已经好了,不用擦了。”
萧诚看着窗外月色下绽放的蔷薇花,语气自然:“我感觉没好。”
白露不确定他是不是伤到骨头了,抬指轻按了一下淡却的伤痕。 “痛吗?”
萧诚不要面子的说:“痛。”
白露换了个位置,按了一下淡色痕迹周围:“这里呢?”
萧诚神色如常:“痛。”
白露又换了个位置:“这里呢?”
“痛。”
“这里也痛吗?”
“痛。”
白露站在萧诚身后,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按了伤痕边缘好几个位置,他都说痛,手不自觉换了个更远的位置。 “这里呢?”
萧诚的神经一直跟着背上细软的指尖走,并没有被下意识误导。 幽幽开口:“没感觉。”
白露察觉到大佬被当傻子的不悦语气,默默收回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拧开小药瓶,往手心倒药酒,老老实实给他揉背:“可能是伤到骨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今晚再擦一下,明天我买点骨头回来熬汤,给你补补。”
她的语气平静如家常便饭,纤细身影映在打开的窗户边,模糊又清晰。 像极了体贴丈夫的小妻子。 萧诚看着娇艳欲滴的粉蔷薇,轻声开口:“好。”
灼热温度在背后被揉开,痛感不知不觉降低了许多,不知是被愉悦取代,还是柔若无骨的小手,手下留情。 后院的小河来了大青蛙,呱呱呱叫,通知周围小伙伴有新客入住。 菜地里的小蟋蟀瞿瞿叫,不知是欢迎,还是害怕天敌大伙伴。 小鱼儿的领地多了新邻居,丝毫不影响河上河下的遨游嬉戏,泡泡吐得一个比一个欢快,啵啵轻啄月光。 窗外一片美好祥和,窗内的气氛也在宁静中,无声无息拉近距离。 擦完药酒后,白露目送萧诚穿好衣服,送他出门,站在门边跟他道晚安。 萧诚听白露说过很多次晚安,也只听过白露说晚安,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想,大概是晚上说再见的意思,自然而然回了句:“晚安。”
——1997年5月29日,晴,萧诚和白露家里装上第一台电视机了。 温秀云和余富贵商量过后,确定就要二十一寸的新电视机。 第二天早上,来白露家拿栗子,余富贵就约了萧诚去城里看电视机。 白露和温秀云说了糖炒栗子教学的事,温秀云大喜过望,当场表示要学。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算买了新电视机,手头不是很宽裕,省省也能拿出三千块,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用多久就能赚回来了。 温秀云摊都不着急开了,先回家拿钱给白露报名,报完名才想起来,她和余富贵是一家人,两条销路。 一个人三千块,两个人就要六千块,她和余富贵要出两份学费。 犹豫再三,温秀云还是忍不住跟白露讨人情:“白露啊,我和你富贵叔是一家人……你看能不能算一个人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