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跟白露想的差距有点大。 王翠花说的等会儿,确实是等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但,不是被萧诚吓跑,而是为了迎接萧诚回来,特意回家盛装打扮。 王翠花不仅穿了条开满大红花的棉布长裙,一双碎花鞋,还扎了两条麻花辫,麻花辫上别了两朵大红花,花朵之大,把她本就不长的脖子都挡完了。 嘴唇还用红纸抹了红,脸上也多了两坨红,在腮帮子那里,不知是从街上哪个档口买的胭脂,颜色格外红艳。 特别好看,像猴子屁股一样。 王翠花顶着一张貌美如花脸,频频朝萧诚抛媚眼,左眼抛完又抛右眼。 “萧诚大哥~” 娇滴滴的声音,配上脸上那娇羞的表情,宛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小花朵。 王翠花还特意转了一个圈圈,得意朝白露挑眉,让白露也看看她的新衣裳,萧诚大哥喜欢这样漂漂亮亮的她。 才不喜欢天天穿旧衣服的白露。 白露非但没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因为,萧诚没看王翠花,目光直接越过王翠花,看门外愣住的陈大福。 陈大福昨晚跟朋友庆祝生日,吃吃喝喝太晚,睡过头又迟到了半个小时。 结果一来,就被王翠花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示爱表演,辣瞎眼睛。 瞎了半秒后,陈大福立马转去看白露洗眼,结果刚看一秒钟还没到,就被萧诚阴沉恐怖的杀人目光截断。 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再看一秒,不,再看0.1秒就会见阎王的后果,陈大福可无福消受。 二话不说就低头看脚尖,战战兢兢往里走:“我来拿栗子。”
解释清楚是唯一的活命出路。 即便被三双眼睛盯着,陈大福也很快找回天天拿货的大箩筐位置。 一句废话不多说,迅速抱起大箩筐,拔腿就跑。 看得白露一愣一愣的:“他现在卖的是一百斤,那个箩筐只有五十斤。”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进来,飞快卷走另一个装满五十斤栗子的大箩筐。 萧诚收回目光,冷冷瞥了眼王翠花:“你还卖不卖?”
冷言冷语,仿佛不卖就把她扔出去,王翠花胆子一缩:“卖卖卖!”
“我这就去卖栗子!”
箩筐往小木板车上一放,双手一拉,王翠花依依不舍,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门,把箩筐绑上自行车后座时,才发现对面的陈大福还没走。 也在绑箩筐。 虽然陈大福开摩托车,她骑自行车,但大家卖的都是一百斤。 陈大福绑得比王翠花快,骑上车,边踩启动杆,边不忘报辣眼睛的仇。 “穿得花花绿绿,像只叫花鸡一样,丑死了。”
王翠花不敢相信,自己穿得这么好看,脸蛋涂得这样美,居然被说丑。 “你才丑!”
“你这只没有品味的丑老鸭!”
陈大福才二十二岁,哪能忍受被人说老,辣眼睛也要回头炮轰。 “叫花鸡!腿短脖子短,穿新衣服都比不上白露穿旧衣服的老土叫花鸡!”
“丑老鸭!人丑声音粗,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比不上萧诚大哥一根头发,踩上台阶都没萧诚大哥高的矮丑鸭!”
“叫花鸡!”
“丑老鸭!”
“叫花鸡!叫花鸡!”
“丑老鸭!丑老鸭!”
“叫花鸡!叫花鸡!叫花鸡!”
“丑老鸭!丑老鸭!丑老鸭!……” 张惠茹夫妇和孟有良过来拿货,路上远远看到,前方有辆摩托车和自行车,居然以相同速度并排行驶。 近了才知道,原来摩托车特意慢下速度,就是为了和自行车吵架。 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下来打架。 再近些才看清,恨不得打架那两人,也是去白露家拿糖炒栗子卖的人。 张惠茹夫妇和孟有良觉得新奇不已,来到白露家,正想当个聊天话题,如往常一样随口和白露聊聊。 却在,看到和白露一起走出来,一脸冷漠气势逼人的男人时,立马闭嘴。 规规矩矩搬完糖炒栗子,跟两人友好打了声招呼就走人。 天都不敢跟白露聊了。 白露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沉默不是挺好的嘛,说话你们又嫌大佬说得不好听,不热情,不说又嫌大佬高冷。 真替大佬感到无奈。 回到厨房,萧诚还察觉到白露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走,不由转头。 “看我做什么?”
白露笑得很真诚:“你长得好看。”
萧诚听过最好听的话,就是白露哄人的话,无论他醉酒还是正常时。 白露说话不经大脑,什么好听说什么,说完也不负责。 让人在拒绝与上瘾中无法自拔。 如果蛊惑人心有段位,她的能力至高无上,无人可匹敌。 栗子全部炒好,放到前院分好位置,白露就回房敲小算盘了。 每天必备的工作之一,拿出小本本记账,记完再去菜市场买菜。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木算珠上左右滑动,噼里啪啦的声音悦耳动听。 “露露。”
白露听到萧诚进房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应了声:“嗯,怎么了?”
安静的房间,除了拨动算盘小木珠的声音,又响起背包打开的拉链声。 白露记完最后一笔账,抬头看向拉链声源处,顿时愣住。 萧诚并未站在存放背包的衣柜边,而是,拿着一个质感很好的衣品袋,放到她面前,人就站在她椅子旁。 伸出手,像她以前摸他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把桌上的本子放回抽屉。 拉她起来,自己坐到她的位置。 对她说:“试试。”
白露打开衣品袋看了一下,里面不止有衣服,还有鞋子。 “这是,给我买的吗?”
萧诚对上女孩惊讶疑惑的双眸,轻点头,表示确定以及肯定。 “怎么会……”白露喃喃轻问:“突然给我买衣服?”
萧诚知她无功不受禄的性子,看着她清澈纯净的眼睛,轻声开口—— “这些天你照顾家里辛苦了。”
白露见到萧诚前世今生第一次送人衣服,送的人还是自己,已经很难以置信,再听到他如此直白说出,懂得为人着想的话,心里忽然如被陨石撞击。 有不知名角落,被轻轻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