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偏殿之外。
皇太后听着里面梁王妃的惨叫声,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佛珠,“阿弥陀佛,望佛祖庇佑能诞下皇长孙。”皇后匆忙过来道:“这梁王妃腹中孩儿也才八个月而已,怎么就突然要生了呢?”
德妃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着:“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八个月的孩儿早产怕是活不了了的。”
左右这辈子晋王被赵珩伤了根本,是不可能有孩儿了的,德妃也见不得别的嫔妃诞下孙儿,尤其是梁王的生母淑妃娘娘,当年可是她的死对头。 一旁的惠妃道:“这梁王妃也嫁给梁王快三年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儿,得要活下来啊。”
太后见着众嫔妃们的言语,心中只是为皇孙而担忧着,陛下如今膝下只有孙女,还未曾有过皇孙。 虽不是太子的,但是太后也想要见着皇长孙的出生。 里面传来痛哭的大叫声,皇太后担忧至极道:“来人,告诉梁王妃莫要大声喊了,留着些力气。”
“苗苗。”
陆宛芝在一旁等着时,便见偏殿门口进来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二皇子的容貌在皇子中算是最为普通的,却也算得上是清秀。 听到梁王的称呼,陆宛芝更是好奇了,这苗苗可不就是玉禾的小名吗? 玉禾的禾字都说小孩子叫来不好才会年纪轻轻父母双亡,又因着玉禾的名字是她娘亲生前取的,所以玉禾幼时都是叫小名苗苗的。 后来十岁以后,才开始叫着玉禾的。 “苗苗,皇祖母,苗苗不过进宫来请安,怎会?”
皇太后见着梁王前来道:“瑞儿,宫中的稳婆都是经验老道的,你大可放心,李御医也侯着了。”
德妃却还是在一旁道着:“这七活八不活,饶是……” “德妃!”
皇太后震怒道:“你去佛前跪上三天三夜为梁王妃祈福,若是梁王妃腹中胎儿不能安稳落地,你就在佛堂前抄写经文百遍!”
德妃听到了皇太后这话,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原本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也都变成希望梁王妃能平安诞下子嗣了。 梁王不顾众人阻拦,往殿内闯着。 太后娘娘见状也由得梁王去了,她见到一旁的陆宛芝道:“宛芝,哀家本还想找你说说话的,这你梁王嫂子如今这般,哀家也就不留你了。”
陆宛芝福身道:“太后娘娘放心,梁王妃必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屋内,梁王妃见着赵瑞入内,连声道:“王爷,王爷,你救救我……救救柯二少爷吧,陛下判了他死罪,要将他斩立决!”
赵瑞握着梁王妃的手道:“苗苗,你且先生下孩子。”
“王爷,您快去求陛下,留柯景少爷一条性命!”
赵瑞见着自家王妃如此过激,便连道:“我这就去求父皇。”
赵瑞急匆匆地去了紫宸殿,见着景元帝便下跪道:“父皇,求您饶了梁州太守柯景一命吧,我王妃她原是梁州太守府之中伺候柯少爷的奴婢,她听说了柯景出事之后,都惊得早产了……” 景元帝问道:“你的王妃不是梁州通判的女儿吗?怎么成了柯家的丫鬟了?”
赵瑞连连磕首道:“父皇,当初怕您不同意,孩儿就……” 景元帝黑着脸道:“就自作主张犯下欺君之罪?”
赵瑞连声道:“父皇……母妃也知晓此事的。”
听到赵瑞提起淑妃来,景元帝叹了一口气道:“你王妃身世一事,朕姑且就饶了你,但柯景犯下的乃是科举舞弊重罪,斩立决重罪不可轻饶。”
赵瑞紧接着道:“父皇,求您了,王妃这会儿早产凶险的很,这可也是您的孙儿呐,您要是不肯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了。”
景元帝呵了一声道:“一个两个三个,都拿长跪不起要挟人,那你就跪着吧。”
…… 陆府之中。 陆宛芝回到房中想着梁王妃的长相与玉禾相似一事,还有方才梁王妃见到了柯景被压下去的反应,心中有着一个极大的揣测,可她却也不敢确定。 玉竹在陆宛芝一旁问道:“姑娘,柯大少爷他可会有性命之忧?”
陆宛芝道:“陛下圣明,得知柯照乃是被逼迫的,则不定他的罪过,但是也罚了他三代不许科考,却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玉竹道:“可惜了。”
陆宛芝抬眸见着玉竹道:“玉竹,你是不是喜欢柯照?”
玉竹红着脸道:“姑娘您可不要揶揄打趣我了。”
陆宛芝笑了笑道:“你若真是喜欢柯照,我可以替你们做做媒。”
玉竹脸色更是羞红了,“姑娘,我只想要好好伺候您。”
翌日一早,陆宛芝便前去了东宫打探梁王妃的消息。 孟静姝见着陆宛芝前来,抱着怀中的合宜郡主倒是开心道:“生了,是个男胎,皇长孙,宫中上下可是高兴极了。”
陆宛芝松了一口气道:“平安就好,这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孟静姝看着怀中的小合宜道:“是啊,我生合宜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你嫂嫂,也该生了吧?”
陆宛芝道:“还有三四个月。”
孟静姝笑了笑道:“太后娘娘得此曾孙,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小郡王从考场出来后,怕是要失宠了。”
陆宛芝也跟着一笑道:“对了,静姝姐姐,您可知晓梁王妃的来历?您觉不觉得她和玉禾有些相似?”
孟静姝道:“听说这梁王妃乃是梁州通判的女儿,至于像玉禾我先前都不知晓,这般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相似。”
…… 太后宫中偏殿处,梁王妃在梁王的怀中满是泪水。 赵瑞万分心疼道:“苗苗,我已让人给柯景收了遗躯,命人将他的脑袋缝了起来,也算是留了个全尸,等你出了月子后再去操持他的丧事,这会儿可就别哭了。”
梁王妃缓缓问道:“王爷,能不能给孩儿取名为念景?”
赵瑞叹气道:“景元乃是父皇的年号,我们的孩子要避这两个字的。”
梁王妃落着眼泪道:“王爷,你可查到了柯景为何会被定下死罪的?”
赵瑞道:“是柯景的表姐,陆家的大姑娘陆宛芝大义灭亲告发了柯景科举替考舞弊一事……” 梁王妃听着赵瑞说着,握紧着手,绽着青筋,痛彻心扉,她要让陆宛芝偿命。 陆宛芝怎得如此狠心? 柯景找人替考关陆宛芝何事? 柯景死了,陆宛芝得去给他陪葬! …… 春试三日一过,正是黄昏的时候,阴雨了三日的天总算是放了太阳。 陆宛芝早早地就到了考场门口侯着。 赵珩便是头一个走出来的,他见着了跟前的陆宛芝,精神气足地道:“芝芝!”
陆宛芝见着赵珩身后出来的书生大多疲惫不堪,唯有赵珩和天字班几个书生精神气十足,陆宛芝问着赵珩道:“这一次考的赋文是什么题目?”
赵珩笑着道:“鲜克有终,幸好考前几日沈洛之与我解释过,我写了咱祖父从一而终为朝堂为百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宛芝问道:“写了我祖父?”
赵珩点头背着写的文章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陆相公。陆相素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文人,奔走而归之。陆相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 陆宛芝听着,这一大篇文章下来,无有不在称赞祖父之处,还顺道夸了景元帝英明,“谁教你这可春试的文章都是通篇都是拍马屁的?你到时候可别说先生是我。”
赵珩道:“我这可不是拍马屁,我这是真心实意觉得我们祖父不改为学子文人办事之初衷。”
陆宛芝轻声笑了笑。 赵珩道:“考试的时候头一日,你怎么把柯景给叫出去了?他真的是得病了吗?可有没有传染你?”
陆宛芝见着从考场门口出来的柯照,走到柯照跟前道:“柯照,你州考替柯景舞弊替考一事,已有定论。”
柯照闻言有所释然道:“是流放还是杀头?”
陆宛芝道:“陛下怜你乃是被逼迫的,并未判你流放之刑,只是,你还有三代都不能参加科考了。”
赵珩在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想着要让柯照去和沈洛之争一争状元的呢?看来这状元可要白白便宜沈洛之了。”
从考场内走出来的沈洛之,听到赵珩此言道:“幼稚。”
赵珩道:“对了,上回在书院里面喝醉了,本郡王忘记让你们都叫我一声师父的呢?洛洛,就从你先开始叫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