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陆宛芝听到了外边梅清烟的声音,连推开了赵珩道:“你先躲起来。”
赵珩低声不愿道:“芝芝,为何我要躲起来?你我都已经定下婚约了,又不是没有名分不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既是未婚夫妻,我们同处一室又无碍。”
陆宛芝却是拉着赵珩,找地方藏着,陆宛芝压低这声音道:“你没听到玉竹说了我在午歇吗?这若是让我娘发现了你,怎么解释我午歇时你在我房中? 且就算你我定下婚约,青天白日里的关门共处一室也是于礼不合,你还是快些躲起来。”
陆宛芝拉着赵珩躲到了床上,一连往他身上盖了好几层的锦被,总算是将赵珩整个人给藏了起来。 梅清烟入内,便见着陆宛芝刚从床榻上起来,便道:“宛芝,你怎么这个时候还睡着呢?我方才听说你让小郡王在凉亭里吹了一日的冷风,刚去瞧他就不见他了。”
陆宛芝道:“许是他写完赋文之后就走了,娘亲,您来找我有何时?”
梅清烟道:“倒也没有什么事,过来瞧瞧你,你这脸色怎么这么红?”
陆宛芝笑了笑道:“许是屋中炭火太旺了些,娘,我方才听宝莹说她和景表弟定下婚事了?”
梅清烟说着道:“宛芝,你听错了吧?哪里是与你景表弟定下的婚事,是与你照表弟定下了婚事。 你姑姑刚和我说过此事,还真打算这几日也去找算命先生算算婚期,上回听玲儿说给你算婚期的先生可灵验了,正想着来问问你那算命先生在何处。”
陆宛芝道:“不该啊,我亲耳听着二妹妹说是与景表弟定下的亲事,二妹妹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了吧?”
梅清烟笑笑道:“你姑姑方才还特意与我说,虽然柯照乃是庶子,却也是个有能耐的,宝莹到底因先前的事坏了名声了,她虽是自卫却也是手上沾了人命的,这想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可难。 但你柯姑父的官职不低,柯照日后也是前途无量,也不算太委屈了宝莹。”
陆宛芝思虑着,陆宝莹方才那般来向自个儿炫耀,定然是以为自个儿嫁的是柯景。 若是柯照,宝莹能答应吗?虽说嫡庶都是梁州太守家的公子爷,可到底也是有差别的,尤其是柯照的生母乃是陆家的家养的奴婢。 梅清烟道:“你二妹妹的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也算是了了一桩陆家的大事,余下的就是萱萱与你那几个弟弟的婚事了,你弟弟们年纪稍小些,萱萱她……” 梅清烟又是叹气,“她呀就认准了孟敖,也不知孟敖有什么好的?如今虽是四品官,那也是靠着有个太子姐夫得来的,听闻他以前与小郡王顾青池三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流连赌坊…… 我越打听孟敖先前的所为越觉得不行,我打听孟敖的时候,也听说小郡王以前斗鸡走狗最为厉害。 宛芝,你与娘说实话,你说心中的郎君是小郡王,是不是因为太后娘娘的逼迫?怕你一人得罪了皇室会牵连陆家? 你是我的女儿,你什么样的性子娘亲知晓,娘亲真的是怎么样都想不到你与萱萱会喜欢上他们这一对纨绔兄弟。”
陆宛芝望了一旁的层层锦被,对着梅清烟道:“娘,赵珩他纵使有万般的不是,但独有一点,他对我是真心的,女儿已经嫁过一次不爱我的郎君了,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我的郎君实属不易。”
梅清烟道:“娘就怕小郡王的性子不定,怕是会朝三暮四,他又小儿心性,从小被宫中贵人们宠着,你嫁给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娘,您该相信女儿的,女儿的眼光定是不差的。”
梅清烟无奈道:“你喜欢就好,只是若是小郡王欺负你,你可不能像在孙家一般报喜不报忧了。”
陆宛芝点点头道:“娘,您放心吧。赵珩不是孙克,他不会欺负我的。”
梅清烟见陆宛芝如此笃定,稍放了心,又见着外边的天色不早了,便道:“娘先去准备晚膳了,你快些洗漱一番,出来吃晚膳吧。”
陆宛芝点头道:“嗯,好。”
梅清烟离开院门之后,陆宛芝便连将被子掀开,对着里面的赵珩道:“方才我娘的话你不要见气,我娘也是太过于担忧我。”
赵珩道:“娘亲说的很对,我才不会生气呢,日后我绝不会再犯纨绔的性子了,婚后也绝不会欺负你的。”
陆宛芝听着赵珩此言轻笑道:“那我先去用膳了,你等会趁着我们在前厅用膳的时候,从偏门偷溜走吧。至于柯照的事,你明日再来吧。”
赵珩点点头道:“嗯,等会趁你们都用晚膳的时候我就走。”
…… 顾老夫人的房中,顾家众人用完膳之后都在顾老夫人的房中。 顾老夫人眼见着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顾家小辈都不敢怠慢,都在顾老夫人身边作陪。 玉兰的肚子已是遮不住了,虽对外说只有三个月多些,但肉眼可见已是六个月大小了,顾老夫人望着玉兰的肚子,满是期盼道:“也不知我还能不能见到青池的孩子出来?”
顾青池在一旁道:“祖母,您定能见到的。”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老了,我这身子骨自个儿也知晓,先前御医说能撑过这个年已是极好了,我活了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放不下两件事,一来是珩儿,这孩子可怜,也不知日后如何,如今定下了陆家的女儿我也能放半点心了,二来便是时雨了……” 顾时雨在一旁还在为前朝宫中禁药而头疼,陡然间听到顾老夫人的话道:“祖母,您担忧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顾老夫人无奈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身为顾家世子,怎能这个年纪还不娶呢?你总也不希望看着祖母因此而抱憾而终吧?”
顾老夫人又对着顾侯夫人道:“你也别太宠时雨了,这素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盲婚哑嫁,管他要娶不要娶,你定下婚事了,他还能说不吗? 都说珩儿与青池纨绔任性,他们两个可是听话的很,最不乖的就是时雨了。”
顾时雨:“……” 顾侯夫人道:“婆母,您说的是,趁着这过年宴会多,不管时雨愿不愿,我都找个姑娘给他定下亲事了。”
顾时雨道:“娘!您这不是害了那个姑娘吗?”
顾侯夫人道:“你这都多大年纪了,再不成亲,连孩儿都不要了吗?”
顾时雨倒是轻松道:“玉兰与弟弟这般年轻,我若是实在没有孩儿,日后从二弟膝下过继一个不就行了。”
玉兰甚是着急地看向顾青池,顾青池安慰着玉兰道:“别听我哥瞎胡说,他要是敢过继我们的孩儿,我就给他下药找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来服侍他。”
顾时雨扫了一眼顾青池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顾侯爷怒声对着顾时雨道:“时雨,婚事由不得你说不愿了,最迟到年后,你若还没有自个儿满意的姑娘,那就听从父母之命,到时候我让你娘进宫去求皇后娘娘下旨赐婚。”
顾时雨蹙着眉头,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 …… 陆家,陆宛芝用完膳回了自个儿房中。 玉竹点燃了蜡烛,去给陆宛芝整理着床铺,一凑近便听到了延绵的轻声呼吸,玉竹连吓了一跳,“姑娘,床上,床上有呼吸之声。”
陆宛芝道:“许是三两睡着吧,天冷它就喜欢在床上睡,你也不必整理床铺守夜了,早些下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到城隍庙里去。”
玉竹点头退下。 陆宛芝进了床榻,正想着过去将三两抱在怀中时,一抱却吓得冷汗涔涔。 她的床榻之上怎会有一个人? 陆宛芝惊了一跳,她的院中共有好几道门,都有丫鬟嬷嬷把守,怎会有人闯入? 除了自家娘亲妹妹,还有厚皮脸的赵珩以外敢随意进入,其余…… “赵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