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乃是清澜书院一月一次的大考,陆宛芝得了空,便与陆航两人一起回了陆府做好相迎二叔三叔一家的准备。 祖父西去后,陆家并没有商议过要分家一事,是以这一次回来二叔三叔也依旧是住在陆府之中的。 陆宛芝一共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两个姑姑皆是庶出,早年间都是嫁了读书人,如今随夫君在外地任职。 与两个叔叔分家倒是难免的,不过如今二妹,四妹婚事都未曾定下,分家一事怎么着也得等她们定下婚事再说了。 陆宛芝在门口眺望着街口,对着陆航道:“许久没见宝莹了,倒是想念的紧。”
陆航轻轻一笑道:“你是想着她,还是想着欺负她呢?”
陆宛芝道:“大哥,瞧您说的,我是会欺负妹妹的人吗?每每都是她来与我斗,我怎会去欺负她呢?”
陆宛芝比陆宝莹大一岁半,陆宝莹自幼就处处爱与自己比,但凡是自己有的,陆宝莹就一定要得到。 可陆宝莹就是每每比不过自己,偏说自己欺负她。 当年陆宛芝定下与孙克的婚事之后,陆宝莹便毫不顾忌地说过,她所找的夫君必要比孙克强的,当年就吓退了不少上门来求亲的公子哥儿。 陆宛芝这会儿想想,这二妹妹之话也有道理,日后妹妹们所找的夫君,自是要比孙克强些才好的。 陆家的车马浩浩荡荡地驶来。 陆宛芝与陆航走到了跟前相迎:“二叔,三叔。”
陆二爷与陆三爷翻身下马,陆二爷见着陆宛芝轻笑道:“宛芝,三年不见了。”
陆宝莹在马车之中,照着手中的小铜镜,对着高夫人道:“娘,我这打扮会不会有些过于刻意了些?毕竟陆宛芝闹着要和离,想必她必定会神伤,这个时候若要与她再比美,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
高夫人笑笑道:“你就算打扮得再是精致,长得本就不如你大姐姐!”
“娘!”
陆宝莹气得够呛,她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陆宝莹见着前边穿着一袭青黄相间齐胸衫裙的陆宛芝,陆宛芝的容貌倒是依旧好看,气色也好,白里透红得一点都不像怨妇。 “陆宛芝。”
陆宛芝见着陆宝莹过来,笑着将陆宝莹抱在了怀中,“二妹妹,姐姐很想你。”
陆宝莹轻嗅着陆宛芝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抱着陆宛芝,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她的确也是想念陆宛芝了。 无时无刻不想着早日回长安,与陆宛芝一较高下! 陆二爷在一旁听到道:“宝莹,你好生没规矩,见到姐姐都不叫姐姐的吗?谁许你直呼其名的?”
陆宛芝松开了陆宝莹,轻笑着对陆二爷道:“二叔,我们年纪相仿,并不在意这称呼。”
陆宝莹朝着陆宛芝道:“听说你快要和离了,不过看你的脸色倒像是个无事人一样?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一旁的陆三叔却是有些诧异,“和离?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宛芝简短地将孙家逼迫她认下外室子一事说明。 “二叔,三叔,我知晓家中三位妹妹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我这个做大姐姐的,这会儿不该和离耽误三个妹妹的婚事,可是孙家如此……” 陆三叔道:“宛芝,你不必多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委屈自然不能受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以为孙克是个好的,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之人,三叔可饶不了他!”
陆宛芝感激地看了一眼陆三叔道:“多谢三叔。”
高氏走了过来道:“宛芝,不过就是外室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和离? 这长安城之中的贵人哪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的呢? 你也说了,你二妹妹婚事在即,你这会儿和离,可是要害死你二妹妹呐!”
说着高氏便哭了起来,“我可怜的莹儿啊!”
陆二爷也对着陆宛芝道:“宛芝,你二婶说得是,和离乃是大事万万不可如此。 明日二叔三叔与你哥哥去孙府替你做主去,必定要让孙家人对你认了错,但是和离就大可不必了,好好与孙克过日子,早日诞下孙家的孩儿才好。”
陆航冷声道:“二叔,孙家如此欺负宛芝,不和离,宛芝还怎么待在孙家?”
高氏哭哭啼啼地道:“航儿,宛芝是你的亲妹妹,我家莹姐儿难道就不是你的亲妹妹了吗? 她婚事如此艰难,又这把年纪了,要是再摊上一个和离了的姐姐,你让莹姐儿还怎么定下亲事?”
“怎么定下亲事?分家就是了。”
陆云萱从一顶马车上下来,对着哭哭啼啼的高氏道: “我娘早就劝您在江南世家里给二姐姐找个夫婿,你们看不上江南世家,非要在朝中有权的夫婿。 这会儿可别将找不到亲事之事怪在我姐姐要和离头上,怕我姐姐和离耽误您女儿的名声,那咱们分家就好了。”
陆宛芝呵斥着陆云萱道:“萱萱,休得胡言。”
分家一事,不该是她们这些小辈提出来的。 坐在马车跟前的赵珩道:“我觉得陆云萱说的极是。”
陆宛芝看向了马车上的赵珩道:“你怎么也来了?”
“考试考完了,陆云萱说要回家来见二叔三叔,我想着也该来拜见下二叔三叔。”
赵珩跳下马车,朝着陆二爷陆三爷行礼。 陆二爷陆三爷对赵珩隐约着有点印象,“你是楚郡王?”
楚郡王怎会叫他们二叔三叔呢? 赵珩点点头。 陆二爷陆三爷连连朝着赵珩行礼道:“参见楚郡王。”
陆宝莹也在一旁看着赵珩,想想,赵珩其实才是如今长安未婚郎君之中地位最高的。 只不过陆宝莹托人打听过赵珩大字不识一个,还有闹出过姑娘家的人命,陆家的女婿决不能是个不通诗书的。 是以陆宝莹早在越州之时,就将赵珩剔除在夫君候选之名单上。 先前倒是没有想到,原来小郡王长得尽是如此的好看,可惜啊可惜,小郡王还是学识太差了些。 她若是选了大字不识一个的赵珩为夫婿,必定会被陆宛芝给笑话的。 赵珩摆摆手道:“大家都不必多礼了,二叔三叔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归来,赶紧回房中去梳洗休息,晚上准备了接风宴。”
陆二爷与陆三爷听着赵珩此言只觉得奇怪不已。 若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如今才是这陆府的主子吧? 怎么听着小郡王的话,倒像是小郡王才是这陆府的主子一样? 不过,陆二爷与陆三爷都是不敢得罪这位小郡王的,纷纷入了府内,去歇息休整,路上赶路多有不便,回了家中才可好好歇息歇息。 陆云萱走到了陆宛芝跟前气愤道:“这二婶也太过分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她不帮着你去孙家讨个公道也就罢了,这连家门都没进就帮着孙家说话,不让您和离,这还是一家人嘛?倒不如分家得了。”
陆宛芝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姐姐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但如今爹爹前途未明,咱们家中不得先乱起来,父亲守孝三年一回来就要与兄弟分家,实在是不妥。”
陆云萱不悦道:“那若是二婶与陆宝莹不让您和离,您就为了家和万事兴不和离了吗?”
陆宛芝道:“和离是一定的,只是分家乃是最后一步无奈之举,如今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二婶不就怕我和离耽误宝莹找个好夫婿吗?我们替宝莹做媒找个好夫婿就是了,她有了好夫婿,自然不会管我和不和离。”
赵珩在一旁笑道:“正好我有两个给你做二妹夫的好人选,你看沈洛之怎么样?还有我表哥顾时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