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岫看着从自己手中呈抛物线飞出去砸到了傅筝,脸上不禁浮现出讪讪之色。 她也没有想到,大年三十的这个早上,就第一个招惹了傅筝这个女人。 傅筝似乎没有看她,而是直接略过了她的身影,径直看向了后面不远处的玻璃花房。 虞楚在里面呢。 虞岫小跑着过来,身子一偏,挡住了傅筝的视线。 傅筝看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漂亮的笑脸,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身侧的谢屿揽过了她的肩膀,傅筝脸色适才缓和了一些。 “堂姐,真是对不起。”
虞岫眉眼弯弯凑了过来,“想来像堂姐这么善解人意,定然是不会同我这种小辈计较这种小事的是吧?”
傅筝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声线也是温温柔柔,“堂妹说笑了。”
* 傅清如刚听说女儿和女婿上门了,赶忙着下了楼。 话说傅筝有两个月都未曾回来虞家庄园了,这还是那件事情之后头一次回来。 看着傅筝同谢屿一同进来,后者弯腰,替她掸了掸衣摆处的雪渍,傅清如这忐忑了两个月的心终于是不再那般高高悬挂着了。 虽然说前些日子傅筝总是跟她说她同谢屿之间还同往常一般,但是傅清如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傅筝是从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她多多少少清楚傅筝的性子。 今日见了,这才相信了,着实松了口气。 傅筝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抬眸就对上了傅清如的视线。 “妈。”
傅清如拉着傅筝和谢屿说了一会儿话,便催着傅筝去给老爷子拜年。 “这么久了,你爷爷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你同他好好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傅清如本人一直以来都是很怵虞老爷子的,进门十来年,一直以来都是绕着路走或是降低存在感。 但是,这次可能不是这么如意了。 毕竟婚期将近,又是谢虞两家联姻的大事,傅清如是真的担心老爷子没有消气,过几日的婚礼直接不去了。 最后下不来台面的还是她的女儿。 况且婚礼的时候人那么多,江城的豪门世家也都宴请了个遍,还有诸多各界大佬,倘若那个时候丢了脸面,不说在外面,以后在婆家,她的女儿可能都不会那么好过。 倒不如趁着今日是个喜气日子,低头诚恳认错。 态度端正,想来老爷子不会太过计较。 丢脸是丢脸了点,但好歹都是虞家人,也总比被外人看了笑话来得强。 傅清如如是想道,干脆在虞家人面前破罐子破摔算了。 傅筝闻言,脸色稍有些凝滞。 眉眼低垂,长睫颤颤巍巍,倒是有种楚楚可怜的姿态。 手搭在腿上,纠结得攥住了那昂贵的大衣。 视线里一双修长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手背传来那人温暖的体温,“我陪你过去。”
傅筝眼底蒙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雾气,轻轻颔首。 傅清如眸色一亮,抬手指了个方向,“老爷子在后花园下棋。”
* 去后花园要经过一段曲折的回廊,可以清楚地看见两边宽阔奢华的庭院。 虞家那些小辈仍旧在前庭打雪仗,嬉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傅筝侧眼望过去。 大多是相仿的年纪,脸上挂着不谙世事的纯粹的笑容,不禁感染给身边的人。 同时虞家的孩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听来无差别,却有着沟壑天堑一般的不同。 不过刹那,傅筝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回廊外,风雪飘摇,覆着莽莽银白。 隔着一层玻璃,傅筝将花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虞楚没在。 傅筝却是大大松了口气,过年了,老天爷眷顾她一回了。 * 傅筝在玻璃花房里面是个怎么模样的低声下气虞楚没有亲眼见到,还是听她那个有些多嘴的小婶婶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提了两句。 那会儿虞楚接到了洛女士的视频电话,洛女士同老爷子等人拜了年,虞楚就回楼上卧房了。 挨着给远在异国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等人一一视频拜年之后,虞楚不仅困意上头,倒头便睡了一个上午。 可不是跟裴宴城胡闹才累的,实在是前两天各种宴会应酬太多,没有好好休息一番。 早晨的时候更是天擦亮就起了,一时间没有抗住困意。 还是临近午饭的时间点,裴宴城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面连哄带骗给挖起来的。 完全不清楚自己睡觉的功夫里面,错过了怎样一通好戏。 蓦然听小婶婶提起来,虞楚下意识就朝着斜对面方向的傅筝瞧了过去。 傅筝这种人对于旁人的视线格外敏感,尤其这个人还是虞楚。 饭桌上的小辈听小婶婶提起这件事情,面面相觑,俨然也是不知情的。 傅筝面色一僵,仔细一看,还会发现她眼角未退的湿红。 看起来……似乎哭过一场。 虞楚没吭声,给身边的亲爱的老公夹了菜,“这红烧鱼味道不错,你尝尝。”
裴宴城尝了口,“是不错,若你喜欢,我等会儿去厨房取取经,回去给你做。”
小两口旁若无人说着话。 其实声音不大,只不过这会儿因为小婶婶的开口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那么刹那间的凝固,所以显得引人注目了些。 而傅筝就觉得,虞楚就是给她难堪,她那边秀着恩爱,倒是显得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没什么眼色。 傅筝暗自咬牙,叫佣人取了汤碗过来,亲自盛了一碗排骨汤,送到了小婶婶的面前。 “今日这这盐焗鸡有些咸了,看小婶吃了不少,想来等会儿嗓子会不大舒服,不若喝点热汤缓解缓解。”
小婶婶也没有料到傅筝会这么好心,居然还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 她不说还好,一说小婶婶真的觉得刚才似乎真的是吃咸了点,这会儿嗓子倒真有点不舒服。 傅筝轻勾唇角,看小婶婶执着汤匙喝了一口汤水。 傅筝又给老爷子、虞父等人盛了汤,嘴里面说着好听话,整个人温温柔柔,兼之她那张脸极具欺骗性,确实是很容易收获好感。 虞楚多看了一眼低头喝汤的小婶婶,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 她小指勾了勾裴宴城的手,后者朝她看过来。 蓦然撞入一片幽深,虞楚心口一痒。 她指尖在他的手心比划着,写下了一行字。 裴宴城看懂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