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涉及到裴宴城这尊煞神,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干的。 江城谁人不知裴宴城啊,连自家叔伯兄弟都能够往监狱里面送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也知道自己违背了医德,此时此刻把能说的,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抖了出来,以求可以挽回什么。 比方说傅筝当时是怎么威胁他的,当小产的傅筝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干的。 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就害了无辜的人。 裴宴城听得没有耐心了,拧着眉头朝着保镖挥了挥手,人就被带出去了。 病房内霎时安静了许多。 警官正在埋头记录着什么。 中年医生的话一说出来,病房内的人面色各异,特别是刚才闹得最凶的谢家人,此时也都没有吭声了。 众人面面相觑。 “傅小姐,有关于你捏造事实,并且是捏造我太太的犯罪事实,你的所作所为,严重伤害了我的太太,已然构成了诬告陷害罪。”
裴宴城客气地朝着警官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律师会全权代表我和我太太,希望傅筝小姐尽快给出一个交代。”
谢夫人一听就急了,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并且报了警他们是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阿……阿……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这……”她余光瞥了瞥警官,说道,“这闹大了,丢得可是我们三家的颜面。”
谢夫人尝试着同裴宴城套近乎。 这豪门圈子里面有事情都是把门关好了再解决,若是事情闹大了,可不仅仅是影响着颜面问题,说严重点,公司也都会受到相应的影响。 可是裴宴城并未动摇,“谢夫人,我都说了,一切事宜跟我的律师商量就行了。”
他朝着门外走去,“我就不叨扰各位了,我太太还等着我回家呢。若是我太太醒来没看见我,会担心的。”
给虞楚父母和老爷子打过招呼,裴宴城转身就离开了。 对于后面的事情,他不感兴趣。 老爷子平静的目光落在靠在傅清如怀里的傅筝说道,“从你七岁踏进虞家大门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心术不正,没想到十五六年过去了,你依旧如此,不知悔改,更是变本加厉。”
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能掩饰的威严气场,震得傅筝身子一颤。 是的。 从七岁那年,傅清如带着傅筝走进虞家大门,看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爷爷。 爷爷看起来很不喜欢她,从来没有透露出亲近的意思来,看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告诉她,不少奢望太多,属于她的自然是她的,不属于她的,也不要惦记,切忌心术不正。 老爷子俨然是被气到了,或许是真的失望了,杵着拐杖出了病房。 虞父看着全然陌生的傅筝,摇了摇头,最后也离开了。 父子俩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水的味道,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下了楼,坐在了楼下花园的木椅上,老爷子抬头看了看病房的位置。 “你是不是也一直觉得,我对她从来都是厌恶至极?”
这个她,是傅筝。 从她进入虞家五载,老爷子都没有给过她过多的笑脸。 比起亲自带大的虞楚,傅筝的确也没有得到那么多的呵护,老爷子的疾言厉色,从来都叫她怵。 虞父摇摇头,“没有,如果父亲真的厌恶她,当年就不会松口让她们母女俩进门,也不会对她事事都严格。”
“她那么小的时候眼神就没有那种天真纯粹,所浮于表面的情绪,完全是装的,我很惊讶。”
“可能她是觉得我对楚楚太过和蔼,对她太过严苛,所以自小她便怵我,我都知道。”
对虞楚和蔼,那是因为虞楚自幼受到良好的家教,三观没有歪,虽有叛逆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对傅筝严苛,是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心术不正,虽面上看着娇娇弱弱,但眼神是会出卖人的,若不多多敲打,恐怕长大了会彻底歪了。 可是,到底事与愿违,“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虞父沉默。 傅筝这个女儿于他来说是一场意外。 他对虞楚有愧,所以自小溺爱娇宠着,视若珍宝。 他对傅筝也不差,知晓她七岁之前同母亲在外受尽了冷眼与欺负,有的时候她对虞楚有嫉妒和不甘心他也都一清二楚,也是尽力补足她,虞楚所有的,傅筝也有。 他所给两个女儿的,可以说是平等的。 虞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把她那些歪心思给掰回来。 “你看看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老爷子杵着拐杖,“前些年的小打小闹我也就当做没看到,在楚楚和谢屿有婚约的情况下暗度陈仓,看在楚楚没有追究并且有了裴宴城之后,我也没有追究。”
“此前之事没多说倒是助长了她的气焰,而今还要蓄意诬陷她姐姐,她——咳咳咳!”
老爷子一时气急,捂着胸口的位置,咳嗽今天着。 虞父连忙给他顺着气。 孩子留不得可以不留,直说便是,也无人会责怪她,相反地,会怜惜她。 可是呢,她选什么不好,偏偏就选了最歪的一条路,把孩子没了的锅甩到虞楚的头上! 老爷子缓过气来,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拐杖,“真是作孽!”
* 而另外一边,闻也同裴宴城一道离开。 他将人送到了医院外面的停车场。 “看在你今天免费请我看了一场戏的份上,我也给你免费。”
他拍着裴宴城的肩膀,“虞小姐若是有别的情况,记得及时告诉我,没有最好。”
裴宴城点头。 这个时候,裤兜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伸手摸出。 闻也也瞥见了上面的鱼鱼两个大字,默默别开了视线。 “好了,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说悄悄话了。”
他挥挥手,转身离开,白大褂在空气中浮出惊艳的弧度。 裴宴城点头,及时接起了电话。 “鱼鱼?”
“裴宴城,你哪儿去了啊?你是不是害怕我,不要我了?”
虞楚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是昨夜哭狠了,所以嗓子哑了。 看来这会儿她刚刚醒,睁眼就没有看见他,心慌了。 “没有害怕你,没有不要你,从来都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