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城看着她布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眸,与她十指相扣。 “鱼鱼,不要去想。”
他的嗓音很轻,就像俯首贴在她的耳畔低语。 虞楚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明显比那天在医院严重多了。 从医院到海棠公馆平时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可是今天又是下雨路滑又是虞楚再三强调慢一点,硬生生是磨蹭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样子才回到公馆。 虞楚看起来脸色要比一开始脸上褪尽血色要好了不少,就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烟雨迷蒙,铺天盖地的凉意在风雨中卷过来,枯叶簌簌飘落下来,沾了雨水,堆积在地面上。 复古的庭院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黑色的卡宴驶进来,刘嫂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撑着伞迎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 刘嫂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看见徐洺急匆匆地下车绕到了后门,撑着伞拉开了后门。 裴宴城下车,抱住了虞楚,徐洺给他们两个人撑着伞。 在斜风中,雨水偏离落在众人的衣角上,湿润了一片。 刘嫂见状一惊,“哎呀,这是怎么了?”
“先生你这——” 裴宴城抱着虞楚,与刘嫂擦肩的时候开口说道,“刘嫂,麻烦你去煮一些姜汤。”
刘嫂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的一回来就这幅模样了? 但是听着裴宴城的话,她忙不迭点头,“诶诶诶,我这就去煮。”
* 裴宴城将虞楚放在床上,正要退开的时候,被虞楚勾住了手指。 裴宴城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安抚一般地说道,“我不走。”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雨水打湿了些,衣袖边缘有些湿漉漉的,微微滑落露出纤细的皓腕,腕间的红绳也略略湿润,颜色更深了几分。 虞楚眼珠子一动不动,就这样愣愣的望着他,素白的清瘦的手背上因用力而泛着青白,脉络可见。 “我真的不走。”
裴宴城再三保证,虞楚眼神颤了颤,手指也松开了,可是目光却是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似乎怕人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了。 裴宴城转身去拿了干净的浴巾给她擦着略微湿润的头发,又去接了热水来细心擦拭着她的手,给她暖暖,总是算恢复了平日该有的温度。 “把旗袍换下来好不好?”
裴宴城低声问道,是旁人从未见过的轻言细语,他指着裙摆处颜色明显更深的位置补充道,“湿了。”
虞楚的身材本就单薄,虽然说该有肉的都有,但比起普通人来说,确实很瘦。 她的旗袍向来都是长至脚踝的,这下雨天一个不经意间便会洇湿。 虞楚凝视着她,半晌才轻轻颔首,声音低若蚊蝇,“嗯。”
可是除此之外,她一点动作都没有。 “鱼鱼。”
在裴宴城的手中,虞楚就好像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任由她摆弄。 她那双美眸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裴宴城,就连眼睛也不想眨,牢牢地锁定他俊美无俦的面容。 裴宴城认真地帮她解着襟前的盘扣,眼里皮肤蓦然接触了空气,虞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楚扣住了裴宴城的手。 “怎么了?”
虞楚张了张嘴,“裴宴城。”
“嗯?”
“你说,今天那个男人……救不回来了怎么办?”
裴宴城下意识就想要问是哪个男人,但是耳畔突然间就响起来了走廊的时候那个老伯所说的话。 他揽住虞楚的肩膀,“会救回来的……” 可是虞楚依旧固执地问道:“万一呢?”
她盯着男人低垂的眼睫,裴宴城给她保证,若真是有个万一,他可以尽他的能力,保障他家属后半辈子无忧。 虞楚闻言,却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半跪在柔软的床榻间,同他视线相接。 虞楚的眼眶有隐隐的红意在扩散,她捧着他的脸颊,重重地吻上去了。 那一瞬间,裴宴城的脑子有些空白,而虞楚她看着裴宴城并不十分专心,惩罚性地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腥甜的鲜血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轰然炸开。 * “裴宴城,我们生、个、孩、子吧。”
* 裴宴城站在落地窗前,逆着光,那躯干挺拔颀长,恍若天神。 细雨蒙蒙,苍青色的天际依旧压着厚重的阴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今天在医院里面看见了有一对夫妻经历了车祸,其中男人重伤抢救,女人和腹中的孩子无碍。”
“你说前几天的时候,她也有过类似的反应?”
“对,前几天我带她去陵园看望我的父母,中途被裴珏挟持,她那个时候很镇定,但是看见了我受伤,那会儿的反应同今日很是相似。”
裴宴城望着窗外的连绵细雨,补充道,“但是那天很快就缓和过来了,我当时以为她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被吓到了。”
“可是今天看来,我觉得有很多地方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我知道她并不晕血,但是她却骗我说她晕血。”
电话那端的人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裴宴城的陈述,良久之后问道,“根据你所说的,她对车祸尤其敏感。从这两次看来,第一次是因为你为了救她受到了身体上的伤害,甚至于是有生命上的威胁,所以那一次她有这种状况出现。”
“而这一次,别人经历车祸,而男方生命受到威胁,在推进医院送入手术室的时候被她撞见了男人生命垂危的情况,而且那个男人的怀孕的妻子也在当场?”
“嗯。”
裴宴城的喉间溢出来低沉的单调的字符,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男人眉心间的褶皱深了一分,他深邃的眼盯着窗外的雨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平时她没有哪里不对劲吧?”
电话那端的男人又问道。 “并没有,只是行事作风与我记忆中的她有些许偏差,而我很确定,她平时没有半点问题,也没有半分预兆。”
裴宴城回答。 “是我的错,前几天我就应该察觉出来,而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