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是妖,至少,在这个摩罗异界中,她是妖。 可没有谁说过,妖就不能获取功德。 甚至,就在江琬施展生字符,救醒街道上那妇人时,系统还给了提示呢。 “你驱逐阴邪之气,帮助濒临死亡的活死人恢复生人活力,使其免于化成行尸而亡,获得自由点+3。”
嘿,救活这样一个百姓,系统就给了三个自由点。 救人,能够获得自由点,杀邪,也能获得自由点,江琬对此早有揣测,这个自由点,是不是其实就是功德所化呢? 她每次花费自由点签到,应该就是在用功德换取签到机会。 只不过,江琬的望气术不能看透自身气运,所以她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功德。 照理说,她的功德应该也是非常深厚的。 不说别的,就凭她上回在原州驱逐天狼军,而所获的自由点直到如今系统都没结算完,江琬就敢大胆揣测,自己的功德或许并不输给明寂大师。 当然,她那些功德是在现实世界中获得的,拿到这方世界来的话,未必那么管用。 但是,如果江琬在这方世界也获得了巨量功德呢? 再对上明寂大师会是什么结果? 江琬心念电转,却不急于立即施展众生复原。 她第二道生字符画成,并成功救治了街道上又一个“濒临死亡的活死人”。 这人的反应与先前的妇人并无太大不同,基本上也是清醒后惊叫一声,然后拔腿就跑。 明寂大师则又宣佛号,更夸江琬道:“小狐施主今日行善因,明日必得善果,善哉。”
屋脊上,秦夙站在明寂大师的对面,目光平和,手持楞严经,也道了一声:“善哉。”
说了一句善哉之后,他甚至还翻开了手中这本楞严经,竟是当场就读了起来。 江琬默默看着,紧接着,又施展了第三道生字符。 第三道生字符落下,这一次救醒的却不再是人类,而竟然是恰恰好从下方窜过的一只小小的狸花猫。 狸花猫醒来后,当下弓起背,凄厉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而后反身一纵,当下也飞速往内城方向逃离而去。 狸花猫虽非人类,却也有灵性,也知危险,懂得要向安全的地方逃跑。 明寂大师又道了一声:“善哉!”
并说:“佛言众生平等,小狐施主既救人类,也救其它生灵,对其一视同仁,此为大善。”
善,善个屁! 还众生平等,一视同仁呢。说得倒是好听,那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个妖也平等一下,一视同仁一下? 江琬施展完第三道生字符,这个时候,体内异力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功力本来就浅,这些天也没什么长进。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也根本就找不到妖类修行的方向。 既如此,每日三道生字符就差不多是她的极限了。 还要再继续施展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会有点压榨她潜力,损伤她自身元气。 这一点,江琬相信明寂大师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这个打着高僧名号的老和尚根本就提都不提江琬力量有限的事,他这样夸赞江琬,就是在催促她再画第四道生字符呢。 事实上,他先前就说过要江琬救治所有被岁厄所伤的百姓,注意,是所有百姓! 这个所有,到底有多少呢? 近一些的,比如先前就聚在城门边,被岁厄滚动时压入身躯中的人。这些人,打一眼看去,不说上千,六七百也总是有的。 至于远些的,受岁厄声音召唤,在大街上聚集成人潮,浑浑噩噩往这边赶的人,则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这是一个恐怖到难以计算的数字。 别说是江琬这样的小身板了,就是换成明寂大师自己来,他也不可能救得过来。 他都救不过来的,他却要江琬救,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琬心中无比清醒,却仍然在明寂大师的一声声“大善”中开始了绘制第四道生字符。 她发现了规律,每当她遇到危机时,秦夙总能更多地获取到一些从前的记忆或者能力。所以,这个时候明明拥有众生复原这道奇术,江琬也还是选择了绘制第四道生字符。 第四道生字符画成,生机白光再度被江琬推出。 可是这一回,小狐蹲伏在明寂大师手臂上的身躯却是明显萎靡了起来。 她小小的身体缩得更紧了些,生字符画成后,推出白光的动作也开始变缓,所有动作都带着力不从心的艰难。 明寂大师还在夸道:“小狐施主当真了得,又救一人,真胜造七级浮屠也。大善!”
秦夙:“大……” 大什么?还是大善吗? 不,这一回,他“大善”二字竟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江琬,眉头微皱。 江琬不等明寂大师再有反应,紧接着又画第五道生字符。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强行抽取自身元气,因为已经抽取不出什么了。 她干脆就是将爪子放到口中一咬,爪子尖尖被咬破,鲜血流出。 就着这缕鲜血当做符墨,江琬飞速绘制第五道生字符。 随着她一笔一划的变动,她身上原本雪白华美的毛发都在迅速失去光泽。 “琬琬!”
秦夙目光剧震,原先蒙蔽在他心头的那股力量终于再不能生效。 剑气,从他身上又一次爆发了。 楞严经被他浑身四散的凌厉剑气切割,竟是簌簌簌裂成了碎片。 明寂大师目光微凝,手持佛珠,口中念咒:“自阿难示堕、佛入定放光说咒,文殊将咒往救,此即是破魔之始……” 咒语发出重重实质性的光波,竟如一道道金光圈般,向着秦夙圈来。 可是秦夙手中楞严经已碎,取而代之的,是剑气在他手中凝聚,亦凝聚成了一柄实质般的宝剑。 此剑萧杀凌厉,秦夙举剑,直指明寂大师。 这种时候,他口中并无话,可是他的神情,却让江琬心头剧震。拥有完整记忆的秦夙,应该是又一次回来了。 真正的他,的确是如此寡言的。 因为他并不信奉语言,而更习惯于用手中的剑直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