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蒙蒙亮。 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侧眸望了眼身旁的顾江年。 微微动了动身子,翻身面对他。 只是将一动。 男人潜意识的将她又圈紧了些。 姜慕晚清明的眸子盯着尚在睡梦中的人,而后微微扬了扬脖子,亲了亲他的唇瓣。 刚欲抽身离开,顾先生眼帘微微动了动。 半阖着望来了人一眼。 而后,本是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脑后,摁着人的额头往他布满胡渣的下巴送,顾太太抵死反抗,梗着脖子往后去,但还是没能逃过顾先生的魔爪。 短小的胡渣扎在脸上,极痒。 她伸手将人的俩那面推开,且软软弱弱道:“痒。”
“让你不好好睡觉,”顾江年摁着人的脑袋往自己身前送。 “还早,再睡会儿,”难得人有想赖床的时候,顾太太索性成全了这人。 顾先生再度从睡梦手中醒来时,人尚且还有点意识不清、 身后一摸,摸到一片空时,脑海中的半分朦胧瞬间被清醒取代。 男人“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面上惊恐掩藏不住。 环顾四周未见人,他高声呼唤:“蛮蛮。”
无人应答。 随即,他伸手,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下楼。 猛地拉开房门,疾步行至楼梯口,步伐猛的顿住。 楼下,姜慕晚一身浅粉色家居服在身,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似是在接电话。 如此繁忙的人了,脚下也没闲着,在拨弄两只小猫。 两只小猫被她逗弄的团团转。 顾江年看着眼前一幕,惊慌失措的心缓缓的压了下去。 反倒是站在楼梯口仔细的端详起了姜慕晚来。 而此时正在接电话的人似是感受到了顾先生的目光,侧眸望去,见人浅笑悠悠的望着自己,平静的心弦在此时有了微微的动荡。 四目相对,端的是岁月静好之意。 三餐四季,一屋两人。 万事万物走到最后都死返璞归真。 而姜慕晚跟顾江年现如今正在前往这条路的途中。 顾江年迈步而下,行至姜慕晚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双手落在她的腰间,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微微蹭了蹭。 离得近了,能听见那侧副总的规劝声:“GD的案子拿下与达斯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也可通过它将国外版图在继续扩大,宋总要考虑清楚呀!”
那侧,管理层的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姜慕晚拿着手机没有过多的言语,静静地听着。 也不在乎顾江年是否能听见。 许久之后,那侧老总似是说累了,没了声响了,姜慕晚才开口道:“越是百利而无一害越是要细细斟酌,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吴总不会不知道吧?我决定了,便不会在随意更高,股东们若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就是。”
“可——————。”
“好了,”姜慕晚开口阻止那人的话。 “多说无益,”言罢,她未曾多言,直接收了电话。 姜慕晚伸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在顾先生的怀里缓缓转过身,捧着他的面颊温温问道:“顾先生满意否。”
男人浅声失笑,眼眸弯成了一抹新月,点了点头:“满意。”
“满意就好,”顾太太望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顾先生宽厚的掌心落在她腰上缓缓的抚着,温温淡淡的,每摸一下就像是野火燎原。 她伸手,准备将男人为非作歹的爪子扒拉下来,去被人喝止住:“别动。”
“昨晚没摸够。”
姜慕晚:............... “摸吧!收费。”
男人闻言,似是有些不悦,手中动作未停,且还俯身咬了一口她的脖子,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命都是你的,还跟我谈钱?”
“你少瞎说,”顾太太不愿意承认。 “怎么就是瞎说了?昨晚不就差点死在你身…………。”
后面的话顾先生没说出来。 顾太太伸手捂住了他的唇瓣。 一脸惊恐的望了眼顾江年身后。 正准备出来告知二人可以用早餐的兰英见此,步伐一转,又回到了厨房。 姜慕晚气不过,一巴掌落在顾先生的胳膊上:“你要不要脸?”
………… 这日上午,达斯可谓是极其热闹。 顾江年送人去公司时,尚未下车就看到了花店工作人员捧着一捧又一捧红彤彤的玫瑰,向着达斯而去。 且还红的及其扎眼。 还未来的及下车的人就被顾先生眼神慰问了一番。 一路上疯狂接电话的人在此时似乎也不怎么着急了。 “走吧!送你进去。”
往常可都是送人至门口的,今日且还送人进去。 为何? 无须细说。 夫妻二人刚一踏进公司大厅,便见保安跟前台纷纷拦着准备进去的人, 且在极力劝说着。 见了姜慕晚跟见了救星似的,看一见她身旁的顾江年,那冒着星光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了,恢复了原样。 “送给谁的?”
姜慕晚这日,着一身职业装,提着包站在一旁望着花店里的人。 “宋蛮蛮女士。”
“我就是,不用往上送了,直接带回去吧!”
她说。 花店工作人员一时间有些疑惑的望着姜慕晚,似是在思忖她话语里的真假。 见人不做声,姜慕晚看了眼保安:“再送进来就拦住别人让进来。”
保安冷汗涔涔,似是没想到自家老板会这么硬气,点了点头:“好的,宋总。”
“可——————我们收了人家的钱说要送到手的呀!”
花店人员这才反应过来,追着姜慕晚走了两步道。 “你也说了,是你收了人家的钱,不是我,”姜慕晚停住脚步望着人,还不忘给人家上了一课:“不是什么钱都能赚到手的。”
这是晨间的闹剧。 下午时分,达斯副总吴起前往GD解除合作案时,遭受到了为难。 且这为难,让吴起坐在办公室里险些破口大骂。 吴起在最后关头仍旧想拯救一下这个合作案。 于是,一通电话拨给了姜慕晚。 打着商量的语气告知:“宋总,若是与DG解约,违约金都够我们吃一顿了。”
“无所谓,解,”公司的股份她都让出去百分之二十了,还舍不得这点解约的钱? “可————,”吴起欲言又止。 “吴总莫不是要我亲自去谈?”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吴起显然是不死心。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GD的负责人是我前男友,且人家还对我贼心不死,不跟他解约就得意味着我随时随地得陪他上个新闻,来给公司业绩拉跨,吴总,认真是好事,但较真就过头了。”
那侧,吴起听闻这番话,心都抽搐了一下。 不敢在多问,老老实实的办事儿去了。 办公室里,欧阳看着姜慕晚接完电话,目光满是疑惑。 姜慕晚收了电话,抬眸之际,恰好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收了情绪,望着人要笑不笑道:“还有事儿?”
“没——————,”欧阳恍然回神,似是想起有什么东西没说,又道:“今晚在悦和庄跟市厅的人吃饭,您别忘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欧阳虽心中诧异但还是没有多问一句。 直至人离开带上门,姜慕晚的视线才从这人身上收回来。 而后才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三言两语就收了电话。 这日晚间,姜慕晚前往悦和庄,欧阳跟随。 二人向着门口而去时,好巧不巧的,撞见了是梅琼。 后者见了她,步伐也是一顿。 不仅有梅琼,她身旁,还站着华亚。 一时间,姜慕晚隐隐有种猜想,这局、怕不是什么好局。 要么就是某些人整了个一锅炖,将大家都拉到桌子上来,想发生点什么。 姜慕晚猜到了,想必梅琼也猜到了,这首都可多的是看好戏的人。 二人逐渐缓慢的步伐都透露出了彼此心目中的疑惑。 姜慕晚伸手招来欧阳,侧首吩咐:“去打听打听包厢里来了哪些人。”
欧阳闻言,极快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往华亚那方看了眼,仅是一秒之间便移开了视线。 “梅翻先请,”姜慕晚身子往旁边去了去,伸手,示意梅琼先行。 这万般客气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宋总请,”客套话谁都会说。 就看谁说的漂亮罢了。 “等人,”姜慕晚一句话就给她挡了回去。 梅琼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是这个回应,哽了一下。 教养不允许她在往下问,追根究底在政场是大忌讳。 但这个世界上,有人有教养,就有人没教养。 “宋总何不进去等?”
华亚迈步前来,温声道。 姜慕晚勾了勾唇角:“假客气的事儿,我不干,华总自便。”
这话就差带上华亚的名字了。 姜慕晚这一分脸面都不给的事儿让华亚脸色暗了暗。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看好戏似的浅笑:“宋总这话,说的挺有意思。”
“假客气的事儿你不干,可其他事儿也没见你少干啊!”
华亚望着姜慕晚有那么几分讥讽,联合起上次,明显是在借由林杰森打压她。 “比起华总爬老男人的床,我自诩还是差那么几分,”姜慕晚懒的跟人废话,一开口就是杀手锏。 颇有一副你要是在敢在老子跟前瞎比比,明天让你上头条的架势。 “你——————,”旁人不知晓姜慕晚这话是真是假,可当事人知道。 “华总要是不想做人,我不介意成全你,”姜慕晚这话带着几分警告。 欧阳去而复返,在姜慕晚的耳畔言语了句:“席副组的局,贺家人,梅家人,还有亚唐的二位都在。”
果然,她猜中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 虽面色平平,可心里却是一咯噔。 这个局,在场的人可没一个跟自己是对付的。 席家人组这个局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磋磨她。 若是往常,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干这个事儿,可现如今,宋家下了凡,又站在了席家的对立面,席家人难免心中有气。 磋磨不到几位长辈,看来是自己将手伸到自己这里来了。 煞费苦心啊! 简直是。 姜慕晚挥了挥手,示意欧阳先进去,而后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先是宋思知、 后事顾江年。 只因、悦和庄离着宋家更近,离君华,尚且还稍有些距离。 宋思知乍一听闻此事,微微了愣了愣。 “鸿门宴啊这是,你等着。”
敢欺负她宋家人,还真当他们好欺负? 顾江年接到姜慕晚的电话时,眉眼冷了冷:“地址。”
“城西路悦和庄,”姜慕晚直接道出地址。 “先周旋着。”
顾江年浅声交代了两句。 收了电话,本是准备开会的人临时下了通知,抄起一旁的大衣往电梯去。 “去城西路悦和庄。”
司机闻言,疾步过来,边走边问道:“赶时间吗先生?”
“急。”
“这个点开车去城西路怕是得堵车,最低得一个半小时,若是真赶时间,地铁四十分钟就可达。”
顾江年其人,上一次做地铁,应该是许多年之前的事儿了。 近距离的,便是今日。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上时,难免的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若非保镖围在周围,怕是少不了有人上来追问联系方式。 而另一方,姜慕晚推门进包厢。 这种感觉,像什么? 像一只小绵羊,闯进了狼窝。 且一群狼眼巴巴的望着她,似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她拆之入腹。 “宋小姐姗姗来迟啊!”
席谦见姜慕晚推门进去,半笑半揶揄的来了这么一句。 望着人的目光若不细看,还真以为是慈爱。 姜慕晚浅笑了笑:“在门口接了个工作电话,还请席先生见谅才是。”
“贸然请宋小姐吃饭,是我该请宋小姐见谅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姜慕晚连忙开口,脸面上端的是谦虚的浅笑。 成年人的世界里,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上了场子,也得面含浅笑的跟大家寒暄一番。 私人情感情绪都得往旁边放一放。 姜慕晚今日在这群踩狼虎豹跟前,可谓是单刀赴会。 稍有不慎,就会被这群人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