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易得的脸很快出现在了光幕上,眉目间的倦怠让他显得有些憔悴: “那神秘男人施术的行李箱,便是云依瑶用来放那几个捕梦网的。”
他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只文件夹,低头翻看了片刻,口中道: “另外,宿家几个小辈在墨国找到了那种捕梦网的卖家,经仔细查验,除少数捕梦网上有极弱的祈愿之力外,并无异常。 钟离氏和虞氏还派出人手前往丽国,目前为止也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也就是说,这捕梦网买来的时候还是好的,那点祈愿之力对人也是只好不坏。但是机场神秘人往里掺了点儿别的东西,捕梦网就变成了诡物。”
苏音说道。 她的声音很平静,只有眼神有些微冷:“云依瑶当时也在车上吧?”
她认识那辆黑色商务车。 那其实是云依瑶的保姆车,车内设施非常高档,功能也很齐全,甚至还有个微形私人影院。 金易得闻言,俊朗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阴霾: “是的,小姐。云依瑶当时就在车上,我们拿到了她在机场上车的视频,当时,她和她的团队总共六个人共乘一车。 刚才会议结束后,程家几位老祖联手以秘法截取了一张那神秘人的照片,拿给云依瑶等人辨认。他们都说没印象。”
说到这里,他又额外解释了一句:“小姐放心,程氏秘法颇有奇效,如照片这种不会动的留影,给普通人看上一眼还是成的。 特殊组还找来了快递公司的相关人员辨认照片,结果和前面一样,所有人都不认识此人,也对他没有印象。”
这结果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这男人应该有一种特别的法门,可以让所有看到他的人既知道他的存在,又无视这种存在。 苏音眉头轻蹙。 不知为什么,神秘人带给苏音的感觉有些怪异。 她对这男人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任凭她如何努力回忆,也始终想不起在哪里、于何时见过此人。 识海中,五弦陡然齐振,云海奔腾、狂涛怒浪,恍若众声齐发。 然而,当那声音抵达神念时,却空明如无物、寂灭如无声。 苏音这一次并没有去屏蔽木琴。 如果能够阻止这桩诡案,她并不介意借用外力。 哪怕每使用一次木琴,便是对“本我”的一次削弱。 所谓修行,修身、修德、修心、修神魂意识,修念头通明。 她现在虽然没达到彻悟的境界,杂念却也少了许多。 什么你的我的、凡人的神仙的、妖精的鬼怪的,她如今已经再没了顾忌。 只要这力量一日在她手里,她就要一日将之化为己用,做想做之事、做她以为的正确的事。 这就是她苏娘娘的道 苏音很快便丢开此事,继续回到眼前的诡案,看向金易得问道:“这神秘人之后的行踪,是不是已经找不到了?”
金易得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我们拿到这段视频还是因为机场的特殊性,那边的监控视频保存的时间比较长,而警方的监控最长也只会保存两个月。 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这人后来去了哪里。但我推测,他既然追着那个行李箱走,那就很可能会留在捕梦网的旁边。换句话说,他可能在云依瑶家呆了一段日子。”
苏音一怔,旋即毛骨悚然。 这也太恐怖了。 某部惊悚片就有相似的剧情,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人,主人一家却对此毫无所知。 而更恐怖的是,这神秘人和电影里的凶手还不一样。 他是真的“存在也不存在”的,哪怕他和云依瑶面对面坐着,云依瑶也发现不了他。 这不就是“见了活鬼”? 一念及此,苏音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真是越想越吓人。 金易得此时又道:“在您上飞机前,我把您关于木轻云的调查结果转告了特殊组,大家开会讨论后推测,这神秘男人留在云依瑶家的原因不外有三: 一,他需要被那些具现出来的亡者阴鬼,可能是养鬼术、也可能是蕴养阴灵; 二,他需要人类的负面情绪。有些邪术可驱使诡物吞食人类负面情绪; 三,他和被施术之物——也就是那几个捕梦网,不能离得太远。 前两项推论比较常见,最后一项则是我提出来的。我以前见过一些禁术邪法,施术者会受到诸多限制,反噬也很大。 故而我还有一个新的推测,即当亡者阴灵由虚化实后,那男人会遭受一次较大的反噬。而他不离开云家,可能就是想把这反噬转嫁给云依瑶。”
苏音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云依瑶和周振麟最后都可能会死?”
金易得微微颔首:“是,这是我的推测。但木轻云的出现避免了这种可能。她救了他们俩。”
苏音轻轻“唔”了一声,面色依旧有些沉重。 木轻云救下了云依瑶和周振麟,这固然是好事,可如今市面上还有三个捕梦网不知所踪,也就是说,还有至少三位潜在的受害者没被找到。 他们也会有着和周、云二人同样的幸运,得以找到替他们解除困厄的高手么? 这样想着,苏音又有了新的疑问。 那神秘人为什么不阻止木轻云? 以他的能力,找到木轻云太容易了,可他却放任木轻云破坏他的计划,至今按兵不动。 原因何在? 苏音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金易得便道: “此事我也想过,眼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跟小姐说说我的猜测: 第一种可能,此人要求不高,只要有一个凡人将阴灵具现出来,其目的便达到了,是故木轻云出手与否,无关紧要; 第二种可能,此人的法术存在极大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也许是能量方面的,比如施展一次法术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去恢复。又或许这法术只对普通人有效,对强大的修士无效; 再有第三个可能,木轻云道行高深,神秘人觉得自己斗不过她,故知难而退。”
苏音沉吟不语。 倒不是金易得的推断有什么明显的错误,而是她总觉得,这几种可能全都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可那点儿意思究竟是哪点儿意思,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