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时空裂缝居然是刘诗琪她们搞出来的? 怎么可能?三个高中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能不能请你详细说明一下。”
她蹙着眉,搁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处。 “这个……怎么说呢。”
克丽兹似乎犯了难,抓着头发想了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道: “简单说来,就是这仨丫头的身上附着了一种叫做反时空物质的东西,呃……所谓反时空物质呢,就是……就是……一种违反时空法则的物质。 也可以说它是这个宇宙运行过程当中产生的一种冗余,总之不是啥好东西,而且也不太可能沾染在普通的星球生物身上。但很不凑巧的是,那三个女生身上就有这东西。”
她舒了一口长气,仿佛深为能将这个名词解释清楚而欢喜,转首向苏音咧咧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相较于她身上的脏白袍子,她的牙倒是白得能拿来做牙膏广告。 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个不求人,一面熟稔地自个儿搔着后脖子,一面半眯着眼,神态像极了胡同口晒太阳的大爷,就差一部白胡子了: “对不住您嘞,也没说得太清楚。主要我在混乱极境呆的时间长了点儿,脑子就不大好使了。反正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原理什么的我也不懂,你凑合听着就得。”
苏音心说你就算知道原理,说出来我也听不明白,这么含糊着倒也搞清了个大概。 克丽兹此时便又道:“就因为这仨丫头身上沾了这么个东西,又好死不死地搞了个降魔仪式,结果就时空暴徒就闻着味儿来了,然后……” “不是,你是说请笔仙真的能降魔?”
苏音打断了她,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这请笔仙啊问字仙啊什么的,难道不是我们人类瞎胡闹编着玩儿的吗?”
“这必须不是瞎编的啊。”
克丽兹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你们人类就属于那种很喜欢作死的种族,向来很乐于成为欲望的奴隶,沟通魔界也是人类种族发展过程中必然的产物。 但这其实也可以理解的哈。具备高智慧的短寿种通常都比较喜欢作死,总是会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就先把自己给作死了。 当然这其实也是宇宙运行的平衡属性造成的。如果出现了高智慧长寿种,那就不是他们自己作死,而是拉着宇宙一起死了。”
克丽兹拍了拍旁边的大鱼缸,整个鱼缸登时晃荡了起来,里面的神仙鱼吓得再做不得神仙,上蹿下跳倒像长了漂亮胡须的孙猴子。 克丽兹的语气像是多了几分感慨,叹息地道: “总之,人类与魔界沟通的历史很悠久,从人类有欲望那天起,人类就一直在欲望的驱使下到处瞎折腾,这些降魔仪式就是从那时候传下来的。 但这仨姑娘搞的仪式吧,用你们蓝星的话说,那就是小幼班级别的。如果不是她们身上沾着反时空物质,这种仪式就好比你拿个激光笔想要照向太空,理论上说也不是不行,但实际上没啥效果。”
她说到这里手一缩,不求人便又被她揣起来了,她拿起旁边的二锅头喝了一口,两只脚丫子愉悦地来回晃悠: “因为有了反时空物质的存在,让这个简陋拙劣的降神式引来了时空暴徒。它们是纯粹的混乱种,以混乱为食且贪婪无度。毫无节制地进食便这个种族存在的意义。 单论个体,它们并不强大,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打十个。但如果它们聚集成群,那么,这个群落中便会孕育出一个军师级别的暴徒。 这军师用你们蓝星的话说,那就是天灾级别的,如果任由它发展下去,它足以毁灭一个或多个文明。”
她停下话头,扭头看了苏音一眼,神情难得地有了些许认真:“如果不是你,我会有很大的麻烦,时空军师只有时空的力量才能杀死。”
她将酒瓶在苏音的胳膊上碰了碰,就像在与她碰杯:“所以,再次谢谢你。”
苏音淡笑不语。 克丽兹这番话透露出的信息量相当惊人,但苏音最为在意的,还是与三名高中女生相关的部分。 不知何故,这一刻的她,脑海中现出了两个画面: 一个是四年前的教学楼;另一个,则是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迟疑了片刻后,她很慢地说道:“我之前遇到了一点情况……” 简短地将在混乱极境时身体频闪的现象告诉了克丽兹,苏音末了问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种频闪,也曾发生在四年前的郝馨晴身上,频闪过后,时空暴徒与克丽兹便相继出现。 这一定不是巧合。 苏音是如此认为的,而克丽兹的回答,也果然证明了这一点。 “很简单,这是因为你不属于那个世界。”
克丽兹将空酒瓶放在了脚边。 苏音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然而她却根本不曾注意到,又不知从哪里摸出瓶酒来,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你想想,你的身体进入到了另一个时空,而在那个时空你是根本不存在的,整个时空自然就会对你进行排斥喽。如果我没把你拉回来,你很快就会被挤压成粒子状态的。”
她的语气很轻松,似乎还有表功的嫌疑,而苏音的神经却再一次绷紧。 被整个时空排斥? 那郝馨晴又是怎么回事? 苏音在混乱极境也就呆了一刻钟左右便开始频闪了,此即表明,时空排斥的反应来得很快。 假设郝心馨真的是异时空来客,则她的异样不可能瞒得过学校师生。 除非她每隔十分钟上一次洗手间。 “那有没有可能不发生排斥反应?”
苏音问道。 “这个……理论上也不是不可能。”
克丽兹抓抓头上的红毛,奇怪地看了苏音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呗。”
苏音的笑容显而易见地勉强。 克丽兹发现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苏音。 虽然她的眼睛始终不曾睁开,可她的神情却极其专注,仿佛要透过薄薄的眼皮,将视线扎进苏音的灵魂深处。